新帝登基本应举行大典,但朱慈炯放眼下望,所来称贺的大臣寥寥无几。他的心里也是一片凄然。“到底是我朱明朝廷人心丧尽,还是阮大铖众叛亲离呢?”他坐在龙椅上如此想着。
他很快便又摇了摇头,想道:“我父皇崇祯天子忧国忧民,群臣断不会弃我父子而去。一定是他阮大铖坏事做尽,如今四面楚歌,无人来捧他的场!”
想到此处,朱慈炯不禁露出了一点微笑。阶下的几个大臣跪伏在地,疑惑地互相瞅瞅,不明白这位新天子为何还不叫“平身”。
阮大铖上前几步,奏道:“陛下登基,原本要大办庆典的。但在那之前,陛下有一件要紧的事必须来做。”
“何事?”朱慈炯淡淡问道。
阮大铖说:“南京城中不少人构陷臣是两年前开封被淹的罪魁祸首。此风断不可长。臣已拟出名单,陛下只需派人抓来杀了,以正国法。”
朱慈炯冷冷一笑,问道:“阮卿所谓的造谣之人,便是今日未来朝贺的人吧。”
阮大铖面现窘态,一时踌躇,忙道:“这些人不来迎立新主,已是罪大恶极。抓他们又有何冤!”
朱慈炯眼睛中厉光一闪,嚯地起身斥责道:“大胆阮大铖!你如此咄咄逼人,何曾将我这天子放在眼里?我看你才是罪大恶极之人,要抓也该先抓你!”
众人闻言皆是一片哗然。阮大铖剑眉倒竖,满脸通红。“陛下何以如此污蔑臣!”
阮大铖竟踏着御阶而上,来到了朱慈炯的身边。朱慈炯心里一慌,忙问:“你干什么?”
“陛下不愿下诏,就由臣代陛下下诏吧!得罪了!”阮大铖一把夺过朱笔,在御案上写了起来。
朱慈炯叫了一声“放肆!”便要伸手夺笔,但两边的太监却将他拉住,颤声道:“陛下息怒!”
“岂有此理!你们放开我!”朱慈炯拼命挣扎着,但那两个小太监也是奋力拉着,边拉边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这……成何体统……”阶下几个大臣摊着手低声说着。但御阶上的朱慈炯已在太监的拉扯下跌倒在地,险些从御阶上滚落下来。而阮大铖握着朱笔已批了自己的奏疏,盖上了玉玺。
他将奏疏向下一丢,喝道:“拿去!抓人!”
朱慈炯这时也爬了起来,冲阮大铖怒吼道:“你是要造反吗?”
“臣不敢,臣只求陛下抓奸臣。”阮大铖也是慨然说着。
这时,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快跑而来。他“噗通”一声跌倒在众人面前,头上的帽子和手里的文书也落在了地上。“陛下恕罪。”他重新将帽子戴好,拿起文书颤声说:“陛下……叛军左良玉……左良玉已死了。”
“什么?左良玉死了?”阮大铖兴奋地叫了一声。可那太监依旧瑟瑟发抖,好像充满了恐惧。“是。”他应了一声。阮大铖竟向后一仰,坐在了龙椅上,翘起双脚来哈哈大笑。群臣见了更是觉得后怕和不可思议。
“左老贼死啦!左老贼死啦!南京之困自解!哈哈哈……”阮大铖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声震动殿宇。
“阮阁部勿急,兵部收到的是两份塘报。”那太监又是一个头磕下去,瑟瑟说道。
阮大铖将笑声一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丝毫不以为意地问:“第二份是怎么说的?可是我军趁叛军丧乱而主动出击吗?”
“左……左良玉之子梦庚已……已……”说到这里,他忙是抬头瞥了阮大铖一眼,接下来的话似乎不敢说下去了。
阮大铖听他口气似乎不妙,忙撩起长襟下了御阶,走到他跟前追问道:“已怎样?”
“已攻陷安庆!”太监说完又是一个头磕下去痛哭流涕地哭了起来。
“什么?”阮大铖闻言犹遭五雷轰顶。他瞪着眼睛,颓然坐倒在了地上。
群臣见阮大铖如此模样,无不惊慌失措。“这……这……”他们也顾不得礼仪,纷纷站起身来彼此谈论着:“安庆是南京门户,安庆一失,南京岂不危如累卵?”
“陛下!”几个大臣忙拥了上来对朱慈炯道:“京城危矣,陛下当避之呀!”
朱慈炯也有些慌,忙问:“避?向何处避?”
“杭州和苏州可避之。”“陛下可效唐玄宗,入蜀避祸。”、“桂林有瞿式耜,可保陛下周全!”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谏言。朱慈炯从未当过皇帝,登基第一天就遇到如此危急的情况,此刻也是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可避!”一声呼喝从殿外传了来。众人都是闻言一惊,纷纷寻声望去。来人众多,领头的便是礼部尚书钱谦益和户部左侍郎徐枫。在他们身后的是户部尚书张有誉、工科给事中李清、水师总兵黄冰卿,还有早已被罢免了官职的黄道周、张慎言和刘宗周。七人昂首进入了奉天殿,侍卫们竟愣在当场没有阻拦。
“哼!阮大铖,你好事多为!”钱谦益这样冲阮大铖说了一句。
阮大铖又惊又怒,立即站起身来斥责道:“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竟敢擅闯奉天殿!大明还有法度吗?来人!将这伙人拿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徐枫忽然上前两步冲众侍卫喊了一嗓子。侍卫们果然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钱谦益含笑上前,说:“阮大铖,难道你不知宫里的禁军侍卫都是听马士英调遣的吗?哼!你险些置马士英于死地,人家的部下会唯你马首瞻?”
阮大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