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想看到贤王有事,璟贵妃会伤心。”
暗卫这回答一出,黎平蓦然一征,沉默了下去。
......
帝凌渊潜入冰湖好久了,没有找到云朵的身影。
他冲出水面换气,紧接着再一次扎入湖底寻找。
湖里的水冰得不行,他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云朵,云朵,云朵......
他一面四下里寻找云朵,一面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哪怕明知她听不到。
云朵,朕来找你了。
你出来,你这个该死的妖女,究竟躲哪去了?
为何朕怎也找不到你,云朵......
冰冻之感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
在他感觉将要彻底冻僵、彻底不能动弹之前,他终于放弃在冰湖里寻找,往岸上游去。
水面上这一块区域,已结成厚厚的冰层。
他催动元力搅起周围的水流,漩涡涌现,水面上厚厚的冰层瞬间被破了。
他脚尖轻点水面,飞身到了岸上。
尽管这湖较大,但他也已寻了两遍,若是云朵真在湖里,尸体也该找到。
可......
他在雪夜里阴沉着脸,冷如冬水的嗓音嘶吼着,“云朵!云朵!”
依旧没人应他。
这时,那些被他调动、替他寻找云朵的魔物们,顶着一双双发光的兽眸,都簇拥到了他身边,纷纷摇头,告知他没有找到人。
他冷厉冰寒的眼神往魔物身上一扫,危险地道,“继续找,若找不到,通通给她陪葬!”
魔物们吓得连连点头,只能不顾一切继续寻找云朵了。
崖底漆黑一片,魔物们在夜间的视物能力强,但帝凌渊是人类不是兽,只能凭借声音和气息来找她,并一声接着一声喊她。
天色渐渐亮了,气温回升,进入暖春。
他坐在鹰背上,神色呆滞,驱使雄鹰停靠在崖底。
一夜了,他没有合过眼,但还是没有找到她。
他无力地坐在崖底的大石块上,抬头仰视着高高的崖顶,仿佛看到了瘦小的云朵正站在上面。
她在俯视着他,心如死灰地瞪他。
她泪如雨下,大放悲声,“帝凌渊,若我眼中还有你的影,我便挖掉我的双眼!若我心中还有你的人,我便毁掉我的心!若我灵魂中还有你的记忆,我便魂飞魄散!”
“我说怎会找不到你的人,已经魂飞魄散了是吗?呵,呵呵......”
帝凌渊对着崖顶,向来面瘫难有笑容的他,蓦地笑出了声。
他神情呆滞地同她道,“不然朕怎会翻遍整座山,也找不到你?”
他隐现红血丝的寒眸,死死盯住远处突然闪现出来的人影不放,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问她,“你向来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为什么这次说跳就跳?”
他凉薄寡情的嘴角一扯,扯出一抹轻蔑不屑的笑,又道,“朕知道了,是害怕朕将你打入天牢,害怕朕对你施加酷刑,害怕亲眼看到父母族人被砍头,是不是?朕太了解你了......”
可他又道,“朕真的了解你吗?你告诉朕,为何跳下去,不让朕找到?告诉朕你躲在哪里,何时出来......”
崖顶上的云朵没有回答他。
两人各说各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崖顶上那瘦小的女人,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虚影。
她心碎地质问他,“帝凌渊,你是想逼我去死吗!?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就会放过我了!?”
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地同他道,“帝凌渊,我后悔曾经爱过你了,不过你放心,以后应该再也不会了!”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是他的冷漠,最终将她推入了悬崖。
这时,悬崖顶上已没有她的身影了,那幻想出来的人已消失不见。
他用力闭上了充血的眼睛。
她跳崖前的三个“若”,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怎也挥不去。
若我眼中还有你的影,我便挖掉我的双眼!若我心中还有你的人,我便毁掉我的心!若我灵魂中还有你的记忆,我便魂飞魄散......
这是多么伤心和绝望,多么憎恨厌弃他,才会把话说得这么决绝,走得这么干脆?
脑海里浮现出昨夜得知真相后的一幕幕。
他冷落她,羞辱她,嘲讽她,嫌恶她,谩骂她。
他踢了她,将她甩在石壁上,掐她脖子,直到逼她去死。
她害怕,她狡辩,逃跑,道歉,求他原谅,她哭了......
想着,他鄙弃地问自己,“想这些作甚?”
他自嘲地笑,人没了?后悔了?
不,他没后悔。
也对,他是后悔了。
后悔自己太傻,在最先怀疑她假孕的时候,没有果断地将她杀死,给了她一再欺骗戏耍他的机会。
她死不足惜。
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冒充他妃子、欺骗利用他的妖女走了,到底为什么他会感到不舍和难过?是被她骗得分不清现实和谎言了?
他厌恶女人,从不喜欢女人过分接近。
被他扼杀的女人不计其数,他不会因她们死在他手里,而产生丁点情绪。
对于像她这样满嘴谎话,心思歹毒,表里不一,只会玩弄他感情的女人,他怎会不舍和难过?
他想,肯定是因他曾对她假孕的事,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毕竟她是有史以来,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唯一能给他繁衍子嗣的女人,他想,他只是因此感到可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