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一夜终于在日出的时候醒来。桓儇起了个大早,手中无事索性去殿前练剑。折了花枝握于手中,身形矫健,手中的花枝被她舞得烈烈生风。
“大殿下,您今日起得倒是早。”韦昙华至偏殿内走出,含笑瞧着正在殿前舞剑的桓儇,“这花好端端的惹您了么?您看着满地的落花,怪可怜的。”
闻言桓儇挑眉轻哂一声,长袖一拂借着劲力卷起落花。刹那间落花漫天搅散溃破云层投下的细碎光泽,“要不昙华你学学书里的人荷锄葬花,省得它们零落成泥。”
桓儇持剑静立于漫天落花中,剑身上尚沾一片落花。落花纷纷坠入于她发间、衣上以及脚旁。
“昙华可不喜欢扛个锄子葬花。不如我们把这些花瓣收集起来做成花糕如何?”说着韦昙华招来一旁的婢女和她一块把地上的落花拾起来。
“也行。”接过何姑姑递来的帕子,桓儇移步往水榭内走去,“那我就期待一下昙华你的手艺咯。”
水榭内已经布好了早膳,都是往日里桓儇爱吃的。食物的香气总是十分诱人,扫了眼面前散发着热气的早膳,桓儇敛衣落座。这些早膳虽然都是桓儇爱吃的,但是今日的她看上去却是心事重重的。
持着银勺动作缓慢地拨弄着碗里的清粥,桓儇唇角微微牵起,继而又阖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等到韦昙华用完膳,她的筷子也没动几下。最终只是匆匆吃了几口,就吩咐何姑姑把自己的碗筷撤了。
这会子何姑姑刚刚带着行宫中的婢女来撤膳。桓儇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乍然起身往殿内走去。
头一回见到这个样子的桓儇,韦昙华面上不由露了几分担忧。刚刚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一旁的何姑姑却是伸手拦住了她。
“昙华娘子,奴婢劝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大殿下了。大殿下近日都在为剑南的事情烦恼,您不如让大殿下自己待一会。”说着何姑姑敛衣躬身退了下去。
殿内桓儇负手站在书案前,案前笔墨纸砚俱全。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要动笔的意思,半响之后俯身执笔在纸上写了个忠字。笔力遒劲不说,字上又有松风梅骨之姿。虽然只有一个忠字,但是却显得杀气十足。
“徐姑姑,你即刻派人把这幅字给本宫刻成匾额后送到节度使府去。让他把这字给本宫好好地挂起来,以警己心。”用力执笔于桌上,桓儇拂袖沉声道。
守在帘后的徐姑姑闻言应诺离去。至于桓儇伸手推开窗户看着被殿外被风吹得乱颤地枝叶,眼中冷意难掩。
“大殿下,您还在气恼段渐鸿么?”韦昙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温声道:“昙华看您这个样子很是担心。”
闻言桓儇转过身喟叹一声,屈指扣在窗框上,“本宫气恼的不是段渐鸿。朝中不知还有多少像段渐鸿一样的人隐在暗处,他们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昙华,本宫气恼的是面对这样野心勃勃之辈,朝廷的势力伸不进来。此次若非郗聿怀冒死送来万民血书,只怕剑南就要改姓段了!”
话里字字含刀,掷地有声。立于窗前的桓儇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凌然的杀意,夏日烈阳破云洒在她身上,留下一层淡淡的光影。
“大殿下,昙华能为您做什么?说着韦昙华敛衣折膝跪在了地上,昂首看向窗旁的桓儇。
“我们现在最需要做得还是静观其变。既然设了局就不怕段渐鸿不会跳进来,若是他不进来,本宫自当亲自入局诱他跳进来。”桓儇挑眉轻嗤一声,眼中冷意尽掩,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本宫可不是什么善人,怎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人鼾睡?”
一身气恼尽数消散后,桓儇又恢复了往日温柔和善的模样。缓步走到镜前含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她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不知在想些什么,蹙眉半响后又垂下了眼帘。吩咐何姑姑去把裁月喊过来。
“奴婢裁月拜见大殿下。”随何姑姑而来的裁月,咬唇惶恐地看着镜前地桓儇。
闻言桓儇转身对着她挽唇一笑,吩咐何姑姑把她扶起来,“裁月,本宫这里没这么多礼数。你是乖巧的,本宫很喜欢你。”
“奴婢多谢大殿下。不知您今日唤奴婢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裁月起身缓步至她身侧,语调柔和,““大殿下是今日有心事么?奴婢瞧您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没歇息好?”
“本宫近日确实有心事。裁月依你看本宫今日适合梳个什么妆呢?本宫今日打算去刺史府转转。”桓儇掀眸含笑道了句。
旁边的白月听见这个话原本是像出言制止桓儇的。眼角余光瞥见白月轻微小的动作,桓儇轻咳几声目光转而继续落在了裁月身上。
蹙眉思量一会裁月压低了声音道:“奴婢今日为您画个桃花妆如何?奴婢看您这手纤细修长若是再染上丹蔻,自然是更为好看。”
话落耳际桓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点点头。把自己今日的装扮全权交到了裁月手里,突然蒙获桓儇宠爱的裁月,不由暗自高兴起来。更是尽心尽力地为桓儇梳头化妆,只希望桓儇能够多多宠爱她。
半烛香过去妆成,裁月退至一旁恭候着。
看着发绾成望仙髻,妆成梅花妆的自己。桓儇伸手抚上额角的梅花,指尖在梅花蕊上停留许久,最后挽唇一笑。从妆奁中取了个银燕步摇出来插在了发髻中,又另外选了个通体莹白的玉镯戴着腕上。
“大殿下果然生得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