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繁荣昌盛,消息传扬起来也犹如闪电般迅速,节度使府出的事如今已是满城皆知。再加上桓儇又下旨令徐朝慧,抓拿段渐鸿的一众幕僚以及其他牵连在内者,短短时间益州大牢已经是人满为患。
在之后的审问中陶寒亭、翟季真透露出改稻为桑等桩桩件件事情,都是受了段渐鸿的授意所为。二人的证词更是将整座冰山暴露于人前。
段渐鸿在剑南道执政多年,以权谋私所贪所害,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剑南百姓多年来深受其害,此事如同霹雳一般,在百姓间炸开锅。
无论是否受其所害者无一不喜极而泣,拍手称快。在百姓口中更是对桓儇赞誉有加,称赞桓儇心怀天下,如此贤德昭明,果然没有辜负镇国尊号。
在鸡鸣声后,裴重熙睁开眼看了眼床榻上的桓儇。唇际浮起一丝笑意,昨日他看桓儇睡得尤为安稳,不忍心打搅。直接改主意带人回行宫休息,等今日再去追段渐鸿。
长身而起替桓儇掖好被角。放轻脚步推门而出,扫了眼站在门口的幽天和阳天,示意他二人去一旁说话。
“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段渐鸿那厮逼进山中。”幽天沉身拱手道。
闻言裴重熙点点头,示意二人起身,“此事你们办的不错。幽天你即刻让人去查查城中还有多少暗桩,查到了就一并拔了吧。”
“喏。对了主上,属下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玄天。”说着幽天抬头打量裴重熙一眸,斟酌着开口,“他说姓宋的那家伙好像快不行了。”
“你告诉玄天,让他自己去找朱天。若是宋之岚死了,本王绝不轻饶他。”话止裴重熙当即甩袖转身往身后的宫殿走去。
殿内的桓儇已经醒了,睁眼看着头顶熟悉的纱帐出神。
听见门口传来特意压得极低的脚步声,桓儇微微皱眉支起身,掀开纱幔往外看去。看见裴重熙缓步朝自己走来,面上笑容和煦。
“醒了?抱歉。昨日见你睡得安稳,就带你回来了。”说着裴重熙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榻边,语气柔和,“我让徐姑姑她们进来伺候你洗漱。先用膳,然后我们再去剑南大营。”
闻言桓儇没说话,默默点头由着裴重熙唤徐姑姑她们进来,伺候自己洗漱。
梳洗毕,桓儇换了身月白襦裙缓步而出,看着负手站在殿前的裴重熙,唇齿嗫喏。
闻得背后的脚步声,裴重熙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她。朝她伸出了手,然而桓儇并没有理会。
抬首目光越过裴重熙,桓儇看向远处的屋脊淡淡道:“段渐鸿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逃呢。”见她如此,裴重熙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然而眼底悄悄滑过一丝苦涩,“我已经让幽天派人跟着他。他逃不掉的,你宽心。”
最后三字尤为沉稳。话落耳际桓儇偏首看向他,在他眼中读到了安心二字。心绪一时变得杂芜纷乱,无言相对。四下寂寥,唯有晨风拂起二人衣摆。
“先去用膳吧。”
沉寂半响后桓儇才开口。话止当即快步往前走去。
见她离去,裴重熙不由面露苦笑。又瞬然敛去,追上了她的步伐,二人相携前往正殿。
今日的膳食尤为清淡。
看着自己粥中浮着的细碎药材,桓儇微微勾唇,“徐姑姑,今日这膳食你准备的很好。”
闻言徐姑姑一愣,欲言又止。悄悄看了裴重熙一眸,只见对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桓儇。叹了口气,思付起要如何回应。
“您喜欢就好。”徐姑姑唇角含笑往桓儇碗中添粥。
听得这话桓儇抬首看了看徐姑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裴重熙。只见他低头用膳,并不理会自己。
“知宁,你去唤裁月来。”放下筷箸,桓儇取了丝帕擦拭着唇角,“不要惊动其他人。”
“奴婢明白。”
一会功夫知宁携了个青衣婢女入内。见此徐姑姑示意殿内一众伺候的婢女离开,殿内只留了裴重熙和桓儇。
扫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裁月,桓儇唇际呷笑,“裁月。”
柔声念得二字,反倒是让裁月把头低得更低了。见此她如此,桓儇眼中笑意越发柔和起来,映得她周身气质也是十分温和。
“奴婢裁月,叩见大殿下。”裁月小心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桓儇,目光却落在了一旁坐在的裴重熙身上。
眼中蓄泪,轻轻咬着唇,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仿佛只消一句就能泪如雨落。明明最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无人理会。
“你觉得本宫待你如何?”桓儇舒眉一笑,伸手将裁月扶起。却移步挡住了她的视线,“本宫记得徐姑姑打赏了你好几回。”
闻言裁月抬起头,声音柔弱地回应,“大殿下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
“这样啊。那本宫昨日穿得衣裳是你准备的?”桓儇手指抬着裁月的下巴柔声询问。
“是,奴婢准备的。奴婢想着您肤白如雪,穿上那颜色一定很好看。”
裁月低头看了眼下巴处的手,想要挣脱桓儇地钳制,反而被捏得更紧。额角因为疼痛沁着汗珠,瞧上去只让人觉得模样怜人。
“是个可心的美人。”桓儇的目光在裁月脸上游走一圈,浅浅勾唇,“只是可惜了。”
最后几字咬得极重,却无半点可惜的意味。可裁月仿佛明白了话里的残酷意味,泪水乍然落下。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桓儇脚边,不停地磕头认罪,但是桓儇并不理会她。
面对裁月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