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这夜叉比较适合你。”稍稍挽唇,裴重熙将手中的夜叉面具贴在桓儇脸上。双臂绕过耳侧,帮她系好系带,“还是带着吧。人多眼杂的,万一有人认错了你可就不好了。”
话止裴重熙拿起一飞头蛮的面具覆在脸上。颔首示意玄天上去把银子付了。自己则拉着桓儇继续往前而去。
远处灯火璀璨似可接星河。
往前走了几步,见到一胡人开得刀剑铺子。桓儇轻笑一声,走到胡人商贩面前。看了好久拿起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裴重熙,温声道:“景思,你觉得这个怎样?我瞧着这个挺好看的。”
“你喜欢?”裴重熙笑睨她一眸。
“没有。我只是觉得挺适合你。我记得……你生辰快到了。”
桓儇话才落白洛已经上前一步,将银钱递给了胡人商贩。
“你居然记得。这匕首我很喜欢。”裴重熙眼中笑意难掩,语气柔和,“那昨日的香囊……”
闻问桓儇并不答话继续往前而行。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步子也轻快不少。
远处传来一声呦呵。凝目瞧去,隐约可见不远处的石桥上来了地府诸相,在人群的簇拥和呼喊声中缓慢移动者。
一时间人潮涌动的更为热烈。绕是二人武功不俗,仍旧不免有些举步维艰。索性撇开玄天等人混入了人群里。
二人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缓步行至河边。只见大大小小的河灯铺散在水面上,顺水而去,如同星河迤地。目之所及只能瞧见氤氲雾气中的点点摧残。
驻足于柳树下,夜风拂起二人的衣摆。桓儇凝眸瞧着顺水远去的河灯,神色中逐渐透露出一丝哀愁来。
好不容易才追上二人的玄天和白洛,互相看一眼。从一旁的商贩手里买了两盏河灯递给裴重熙。
按照习俗中元节应当放灯怀亲。
思量再三,玄天缓步走到裴重熙身后低声禀报了一句。
闻言裴重熙转身接过河灯,又吩咐玄天去找百姓借火。将灯点燃后与桓儇一同走到河边,俯身将河灯放入水中,河流为风吹涌动。随着越来越多百姓加入放灯的行列中,河面上灯火阑珊似是白昼,又似银河坠入人间。
不知何时桓儇已经解下面具拿着手中。在她周围除了益州百姓外,亦有不少高鼻深目的胡人好奇地打量着她。但是桓儇对此似乎浑然不觉一样,只是目光惘惘地盯着河灯远去的方向。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许多传说。又似乎想起了那日裴重熙问自己的问题,一时间思绪纷乱。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垂首喟叹一声。
目送着河灯随水远去,周围放灯的百姓也随之散去。
扫量四下确定无人后,桓儇压低了声音启唇道:“景思,你相信世间有鬼神么?”
“我只信自己。天地六道也好,鬼神佛陀也罢,不过是世人寄托愿望之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母亲来生永远平安喜乐。”话止裴重熙转头看向她,沉声道:“阿妩,你有心事?”
相识多年,裴重熙知道他是唯一深知桓儇脾性的人。哪怕桓儇不说话,见她目光闪烁,一猜便知桓儇必然是想起了已故的太穆皇后。
想到此处,裴重熙无声长叹一句。伸手握住桓儇的手,侧目凝视着她侧脸。此刻纵然无言也胜过太多言语。
“没有。只是此情此景我难免想起母亲。景思……其实我去皇陵那几年都在为母亲抄写佛经祈福。”说至次次,桓儇敛眸轻笑一声,“我只希望母亲来生能够安稳平顺,无灾无病。母亲这辈子过得并不快乐,下辈子……”
其实她也不信鬼神。只是无论过了多久,她仍旧希望母亲能有下辈子。这辈子的遗憾,下辈子一定能够圆满。
她知道当初母亲满怀期待,嫁给尚在潜邸的成帝时,也曾有过浓情蜜意的日子。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她和兄长皆深受君王宠爱。
可惜到最后母亲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而成帝的甜言蜜语,也都是为了能够获得萧氏相助。最终随着萧氏功绩日长,成帝的忌惮也日渐旺盛。
毕竟于成帝而言江山远远重于一切。母亲也好,郑氏也罢。不过都是他为了江山稳固所利用的工具。她无法想象母亲当年是怀着何种心态从容赴死的,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儿女,两相抉择如何不然母亲为难?
成帝是母亲深爱了多年的男人。可他却为了自己的江山稳固,不惜一切代价地逼迫母亲做出选择。她无法想象母亲当时是有多么绝望,最终会选择牺牲自己来保全她与兄长。
若真有来生,她只愿母亲平安遂顺的过完一生。
思量少许,裴重熙轻叹一声。伸手将桓儇拥入怀中,“你所愿必然会如你所愿。”
话落耳际桓儇瞧着裴重熙,良久敛眸轻声一叹。面露疲倦地倚靠着对方胸膛。她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来,心里自始至终都有裴重熙的存在,怎么样都割舍不下。
然而最终她与裴重熙还是站在了对立面。虽同道,但却殊途。终不得同归。
“那日是我不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
声音低缓而且轻柔。却止于你字上,桓儇唇齿嗫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于唇边溢出一声叹息。
那日之后裴重熙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有猜测和思索过。只是她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不免会去猜想裴重熙的目的是什么。纵然她心中有些许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可是诚如裴重熙所言,她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