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至此戛然而止,桓儇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任由秋日晨曦洒在她身上,此处离长安没有多远了。回到长安,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想到这里桓儇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娘子,主子让我们把热水给您送来。”门外玄天捧着热水恭敬道。
听见玄天的声音,桓儇缓步到门前。打开门接过玄天手中的铜盆,折身返回屋内梳洗打扮。
出来的时候仍旧是她同来得时候一样,一身檀色襦裙。重新戴上帷帽后,方才离开房间。
刚刚下楼撞入眼中的是,含笑立在门口等着她的裴重熙。客栈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再无旁人。
很显然是裴重熙已经命人遣散了,所有不相干的人。把独特的宁静留给了他们。
“刚刚斛斯德来了信,柳綦也在使团中。阿妩要不要路上杀了他。”裴重熙舀了碗白粥推到桓儇眼前,柔声道。
桓儇闻言持勺拨弄着热粥,“不必了。在半路上杀他不如放他来长安,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随你。你我离开长安已有半年,许多事情都需要处理。如果裴重锦你不想留着他,也不必顾及。”说着裴重熙挑眉笑了起来,“左右我才是裴家家主,要处置裴重锦亦不会有人反对。”
“嗯。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对裴重锦出手的。你别忘了,无论如何裴重锦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温家此番行径,何尝不是再打本宫的脸呢?”话止桓儇眸中掠过厉色。
眉目一动,桓儇忽然抬起头。目含担忧沉声道:“提拔裴重锦的时候。我去过裴家,也见过裴济。他与我说愿意效忠我,若有一日我要对你动手,亦可成为我的助力。”
“我知道。裴济素来不厌恶我,若非留着裴家还有用处,我是容不下他的。不过我很高兴阿妩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纵然结局注定是他一人孤注一掷,那么在这些事情上,他也愿意信任桓儇。
“主子,马车已经备好该启程了。”
负责出去打点一切的玄天,躬身立在不远处道。
“日子过得真快。”桓儇看着裴重熙,似有所感。
二人仍旧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极通灵性的白蹄乌慢悠悠地跟在马车旁。
车内桓儇神色漠然地倚着车壁,抬眼看向裴重熙。目光在裴重熙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又转回到眼前的桌案上。
案上摆了两盏刚倒好的茶水,正向上冒着氤氲雾气。
虽然在陶化驿的时候,二人说了许多话,但是此时离长安俞近,反倒有许多话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最终桓儇在临下马车的时候,伸手再度拥抱了裴重熙。
“好好照顾自己。吐蕃我来处理,总不能让他们只付出那么点代价。”
呷着关心的话语落在耳中,裴重熙掀帘望向桓儇策马离去的背影。薄唇微抿,伸手捂住了心口,一闪而过的钝痛敢让他不禁皱眉。闭目,唇边溢出声叹息。
策马于林间奔行的桓儇,在醉蝶东林与徐姑姑等人碰面。短暂停留后,她重新梳妆绾发,身上的檀色襦裙也换做了酡颜上襦,配上一袭水色与月白相间的破裙,发绾成反绾髻。
看了眼搁在眼前的红豆发簪,桓儇伸手将它收入袖中。嘱咐徐姑姑换几只鎏金牡丹发簪,后鬓以流苏发叉压住。
“走吧。”端详眼镜中的自己,桓儇淡淡道。
桓儇和裴重熙几乎是同时抵达长安,只是一个至西北归从开远门入城,一个从明德门沿着朱雀大街直奔朱雀门。
得知二人回来的消息,温行俭在温嵇的安排一下陪着桓淇栩一块在城门口迎接二人。
桓儇搭着徐姑姑的手从容步下马车,此时裴重熙也从马车上下来,二人互视一眼,短暂交汇后又移目看向他处。
二人的举动落在温行俭眼中,他疑惑地看了眼二人。可二人皆是神色淡漠,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人群中间的桓淇栩身上。
“叩见陛下。”二人齐齐躬身作揖。
“姑姑,裴相公,不必多礼。”桓淇栩故作沉睡看着面前二人,“此行辛苦你们俩。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闻言桓儇舒眉一笑,和裴重熙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臣不想要任何赏赐,惟愿我大魏国祚绵长,千秋万代。
话音落下众臣也齐齐跪地高呼,愿我大魏国祚绵长,千秋万代。趁着群臣俯首叩拜时,离得极近的二人趁机拉了下手。
在群臣抬首的时候,又慌忙放开手。镇定自若地看着温行俭等人。
见二人如此温行俭眼中冷意渐重。可眼见着二人已经随桓淇栩往内城走去,睇了眼旁边的同僚,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二人一路无言,走到三省公房附近时方才分道扬镳。桓儇则带着桓淇栩返回内廷。
“姑姑,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和朕一块去母后那用膳。”见无人注意,桓淇栩扯了扯桓儇袖子小声道。
桓儇闻言点点头,“好。”
知晓桓儇今日回来,白洛等人已经在栖凤宫门口等候。按照以往她外出回来的习惯,内殿的温泉水已经备好。
挥手免去了白洛等人的礼,桓儇缓步踏入内殿。泉池上雾气氤氲,萦绕在屋内。水色纱幔垂落在地。
嘱咐徐姑姑先下去歇着,留了白月和白芷下来伺候她沐浴。
许是因为连着赶路的缘故,眼下被这热气一熏反倒更加疲惫。桓儇靠着水池墙壁小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