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从云层中缓缓探出,洒在骊山行宫的琉璃瓦上。一身朱色胡服的桓儇从甘泉宫内步出,随行的韦昙华穿了身檀色胡服。
立于廊庑下睇了眼天边,桓儇唇际浮笑。倏忽敛眸踩着内侍的背,步上肩與。日影跟着她们的步伐逐渐露出,最终高悬于空中。
约莫走了小半时辰,轿辇停在了行宫外的北邙围场内。有说话声和笑声透过围栏传入耳中,桓儇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牌楼。
“昙华,可知此地为何名为北邙围场?”桓儇负手缓步前行,行了几步后偏首看向韦昙华。
闻问韦昙华眼中浮起思量。半响后斟酌着开口,“可是因为太宗皇帝之故?”
“不错。”桓儇看向远处的彩幔围帐,眼底有赞许掠过,“此地乃是前朝昭宗所设原名羽猎大营。后来本朝太祖皇帝继位后,感念立朝之初在虎牢关悍战三日,才得以攻下洛阳。为纪念此战中阵亡的将士,故而将此地改名为北邙围场。”
不过时间一长也没多少人知道此名由来。反正洛阳有个北邙山,长安有个北邙围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如今这围场只作为天家围猎之用。鲜少会举行其他活动。
喧闹声渐近。
守在门口的内侍瞧见桓儇来了,连忙迎上前躬身道:“小的恭迎大殿下。陛下他们也刚到。”
在内侍的指引下绕过围帐。睇目四周,刚好瞧见裴重熙看向自己,桓儇浅浅勾唇走向了上首的桓淇栩。
还未等她行礼。满目期许的桓淇栩已经开口唤她。
“姑姑快坐。”桓淇栩兴奋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姑姑今日实在是英姿飒爽。”
桓淇栩话音一落,一旁的温初月将茶水递给他。柔声笑道:“淇栩,你是不知道。你这位皇姑姑箭法和骑术都是一等一的好。”
原本就敬佩桓儇的桓淇栩听得这话更是兴奋地鼓起掌来。
“以前本宫敢这么说。不过本宫有许多年没有握过箭,指不定今天就会输给其他人。”桓儇倾唇含笑,眉眼间有暖意流露。
自谦的恰到好处。桓儇低首望向搁着案上的茶盏,又抬起头对着郑毅点点头。
白日是狩猎的最佳时机。在郑毅宣读完旨意后,那些朝臣和各家郎君,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还请诸位抽签分列。”
众人依次上前从内侍手中抽签。等到众人抽完后,郑毅派人上前询问结果如何。他好回去禀报皇帝。
裴重熙带领蓝队,其下有桓璘、霍韵之还有王、高、荀几家的郎君娘子,荀鸢亦在他那一队中。
至于桓儇出人意料地抽到了赤队的队长,桓峤和桓毓分到了她这,武攸宁、谢长安和韦昙华也在她这边,温家和薛家的几位郎君娘子亦在她队里。
剩下的番邦使臣也被安进了各人的队伍中。
“郑总管去回禀太后吧。”望了眼裴重熙,桓儇神色如常。
“想不到阿鸾你居然和裴中书做了对手。”温初月笑眯眯地看着桓淇栩手里的纸笺,“卿妍你得好好跟着大殿下,可不能输给其他人。”
“太后殿下放心,卿妍定不辱命。”
负责擂鼓的内侍在得了命令后,开始擂鼓助威。激烈的鼓声传入耳中,桓儇掀眸抚弄了下手中马鞭。随即翻身上马等着下一步喝令。
一时间场上喧嚣不止。不过热闹归热闹,上场的大多数都是各府的郎君,只有少数朝臣。而且大部分是武将。
其余不是在小声议论,就是围在温行俭身边献殷勤。
这回帝王出行骊山行宫。留了尚书令谢安石下来处理以及代管朝政,不当值的或者是五品以上的皆随帝出行。
裴、桓二人皆上场参赛。决裁的任务也就落到了温行俭身上,他一声令下后那一众郎君娘子扬鞭策马而出,不一会便没了影。
北邙围场的风景极好。桓儇持着缰绳不紧不慢地走着。
“皇姐,弟弟先去玩了。你小心些。”说着桓毓扬鞭疾驰而出。
知晓桓毓是蹴鞠马球的好手,桓儇没拦着他顺势让身边这些人也各自玩去。自己则领了韦昙华和武攸宁往另一边而去。
林内时不时可以听见马蹄声。
“攸宁,你带着昙华去其他地方看看。”睇目四周桓儇压低声音道:“林中情况到底如何,尚未可知。你们记得护好自己。”
“喏。那大殿下你也小心点。”
二人一离开,四周变得更加寂静起来。桓儇眯眸搭弓射箭,箭矢破空而出。不一会草堆里响起一声哀嚎,一只幼小野猪从里面飞快蹿出。
桓儇坐下的马儿看见野猪冲出来,扬蹄狠狠踹向小野猪。那小野猪被这一脚踢得老远,好不容易才能靠住树干,勉强站稳。
小野猪前爪不停地刨地,目光凶狠地盯着桓儇,发出一声声怪叫。
“果然畜牲便是畜牲。还没长大就敢龇牙咧嘴对着人。”抚弄着身下马儿的鬃毛。桓儇眼中沁出讥诮,“听说野猪肉味道不错。”
话落桓儇再度搭弓挽箭,这一箭掺杂凌厉劲气,将那野猪前爪牢牢订着地上。
懒得再耽搁桓儇,将野猪栓在了马后。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密林深处走去,脚下的落叶越发厚实起来。马蹄踏过的地方落叶飞扬,头顶暖阳透过叶间缝隙随意铺散开来。
桓儇骑在马上走得极慢。偶尔也会遇见其他朝臣郎君,朝她拱手作揖。笑着回应几句后,桓儇又绕到了正门前。
狩猎的过程中总是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