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卢二人一回到并州城,先和派人四处寻找他们的薛靖衡打了个照面后。返回驿馆将这几日自己在并州的所见所闻,传信于桓儇。
崔皓在信上所述句句触目惊心,令人发指。接到崔皓来信已经是三日后,令桓儇没想到的是,河东灾情远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不少,而且崔皓信上所述的内容更令桓儇无比震怒,这薛靖衡似乎伪造了账册意图以此来掩盖真相,而并州城中附近有百姓传言说河东出现时疫。
宣政殿内户部尚书薛文静、户部侍郎李彦安以及户部度支王琮一齐伏跪于地,而温行俭与裴重熙则分坐两边。
裴重熙唇边含笑望着跪在地上的户部一众要员,眼中掠过一丝冷意。
至于温行俭瞧着桓儇温和的面容,微眯着眸。桓儇越是这样温和反倒让他觉得不安,虽然薛靖衡早先就传来消息,说已按照他的吩咐将一切处理妥当,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边还有一个裴重熙盯着,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使绊子。
河东一事如今倒真是如鲠在喉,让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侧目瞧了眼裴重熙见对方一手端茶一手持着杯盖,杯盖轻轻摩挲着杯缘,而对方的目光此刻已经全然落在桓儇面上。
“温大人这般盯着本王做什么?本王知道本王生得俊朗无比,不过可惜温家的女儿,本王还看不上。”裴重熙放下茶盏勾唇讥笑道。
“你!您这般牙尖嘴利确实是好本事,虽然令兄如今已经入了六部,但可惜还是毫无建树。”温行俭上下扫量裴重熙,冷哼一声:“呵,可别到时候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听见这话的时候桓儇敛眸目光落在温行俭身上,不留情面的冷斥道“怎么?今日本宫召你们几个来议事,就是为了看你们演戏的?河东如今现状,温仆射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
“河东之事,臣也是万分关心。”温行俭敛容沉声道。
“呵,崔皓与卢世昭二人已经到了并州。昨日他们二人就开始着手调查河东的情况,温大人你猜怎么着?”桓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行俭莞尔一笑,“说来也有意思,整个河东道就只有并州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百姓生活过得也还算不错。看来这薛靖衡将并州治理的不错,温仆射也是慧眼识珠。”
话落桓儇目光凝于温行俭背上,目光幽深似笑非笑。
闻言温行俭当即垂下首去,“大殿下过奖。”
“大殿下关心的是河东百姓,不知道温仆射你关心的是什么?”裴重熙意味深长地看着温行俭,似是意有所指。
跪在地上的户部三名要员,此刻听着眼前这几位大人物唇枪舌剑的讨论,真是恨不得能把耳朵塞起来,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宜。当然他们更加盼着最好赶快结束,他们好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行了,王琮你把河东雪灾开始到薛靖衡上报朝廷以来,朝廷所拨的赈灾款数都全部念出来听听。”桓儇挑眉看向王琮,语气微冷,“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话落王琮暗暗叫苦,抬首瞅了眼桓儇,见对方神色冷然。咬牙朗声将朝廷下拨的赈灾款数逐一念了出来。
听到王琮所念出来的数字,桓儇面色微沉扬眸与裴重熙四目相对,二人的唇角不约而同的勾起一丝笑意。
桓儇清楚无论是她还是温行俭亦或是裴重熙,其实都去查阅过户部的账簿,先帝驾崩的几月前河东就上报过雪灾一事。
据她所查先帝分批拨了至少三批赈灾款下去,而这一切都如同杯水车薪,河东雪灾直至新帝登基仍旧存在。若说其间没有隐情桓儇不信,只不过河东那边的账目确实和户部所登记的账目大相径庭。
“河东这般情景说到底还是臣管辖不力,请大殿下责罚。”
温行俭这番态度未免让桓儇始料未及,错愕地看了温行俭半响唇角微勾:“哦,温仆射何出此言?”
在桓儇目光注视下,温行俭敛衣跪了下去,“是臣管辖不力,才导致薛靖衡未能及时处理雪患,以至于造成如今的局面。臣愿意罚奉一年。”
桓儇笑意凝于唇角,目光落在温行俭面上似是在琢磨着温行俭这话的可信度。温行俭打的什么主意,她自然是明白。
这温行俭是想用薛靖衡玩忽职守,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来堵住整个漏洞,如此看来少不得要牺牲薛靖衡来保全温氏。
只不过单单罚温行俭一年的俸禄,恐怕也不能填补河东这个窟窿。
裴重熙闻言大笑一声,目光含讥:“温仆射昨个儿怕是没睡好吧。罚你一人的俸禄就想填补这些日子朝廷所拨的款数?想必温仆射你刚刚也听见了,朝廷所的拨款项足足有百万余两。怎么着温仆射这是打算拿整个温家都填进去么?也不知道温老太傅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殿内一瞬间鸦雀无声。户部的三名官员悄悄退到一侧垂着首,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几人霉头。
“王爷您这话说的。论到家底丰厚谁能比得上您府上的奢华呢?”温行俭勾唇微笑:“试问这京城有谁不知道裴府的奢华。”
“本王当然可以慷慨解囊,只不过光本王参与不行。”说着裴重熙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桓儇,“本王希望大殿下也能参与进来,以做天下臣民的表率。”
见自己被裴重熙拉下水,桓儇狠狠瞪了眼裴重熙,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裴重熙的请求。
当即草拟圣旨着人送入中书省复批。代替幼帝草拟圣旨,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