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客舍前,乐德珪同阿韵正坐在亭子里聊天。人还未走进去,欢笑声传入耳中。桓儇打量二人一眼,缓步入内。
“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桓儇笑眯眯地望了过去,语气温和。
听见桓儇的声音,二人齐齐转过头。起身作揖,“见过大殿下。”
“嗯。”桓儇走进屋内,示意二人坐下。柔声问道:“本宫没打扰到你们吧?”
“哪有。反倒是我们让您见笑了。”
知晓二人有话要说,阿韵起身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身体如何了?”桓儇目露关切地询问道。
闻问乐德珪摇摇头,“多谢您关心,微臣已无大碍。只是微臣听说制科在即,微臣担心不能参加。”
“放心。本宫已经命人将你的案卷送到吏部审核,你安心参加考试就好。至于其他的,办好山东的事情,何愁没有功绩。”说这话的时候桓儇眉眼带笑,仿佛大局尽握于手中。
乐德珪敛眸低叹。他知晓桓儇对自己青睐有加,绝非欣赏自己才华这么简单。从洛阳初遇开始,她就有意无意告诉自己,若能跻身朝局的好处。
到长安后又破格让自己成为比部主事。种种迹象皆是在告诉自己,大殿下需要的一股新鲜力量融于朝局中。
君投我以桃,当报之以李。
“微臣自不会让您失望。”
说话的功夫阿韵已经端茶回来。含笑睇了眼桓儇,从袖间取了枚银针。在茶壶以及茶盏中皆数沾过,方才递给桓儇。
看着阿韵的动作桓儇神色莫名。抿唇摇摇头,“阿韵这是谁教你的?”
“吕管事。他说您的身份尊贵,在吃穿用度上需要小心谨慎,马虎不得。银针试毒只是最基本的,必要时候我们还要以身试毒。”阿韵折膝一拜,神色温和地看着桓儇,“您放心。这是我自愿的,没人胁迫。”
阿韵嗓音柔柔,眉眼间也蕴了笑意。神色复杂地看了阿韵好一会,桓儇闭目轻叹。端茶缓慢啜饮入喉。
茶水甘甜,隐带香气。
“以后不必如此。”指尖划过杯沿,桓儇扬眸望向乐德珪,“京兆尹已经在全力调查你遇刺的事情,陛下多此很关心。宗家约莫在这几天会有动静。”
乐德珪手上动作一顿,皱着眉,“您的意思是说宗家很有可能再次出手?”
“差不多。他们如今顾忌那两个胡商还在我们手里,不敢贸然出手。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在梁承耀那边,一旦那边有了消息,何愁我们不能得偿所愿。”桓儇拢袖轻笑起来,深邃的凤眸中有幽光流转。
话止乐德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梁承耀在青州查石河县侵地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要是同大殿下所说,一切都证据确凿,他们的确方便了不少。
“这几日去家里探望的人,都旁敲侧击地打探过山东账册的事情。”说着乐德珪将账册递给了桓儇,“这是微臣整理好的东西。反正微臣身上不安全,还是交给您保管妥当。”
摩挲着粗粝的封面,桓儇挑眉。目含赞许看向乐德珪,“此事你做得不错。好好休息几日吧,可不能因为要参加铨选而忘了身体的重要。”
“微臣遵旨。”
在乐德珪修养的这几日里,桓儇大多数时候都居在公主府内。顺带把马周和那一家人也接到了公主府里保护起来。
如此一来原本安安静静的公主府,总是在晚上的时候,多了许多影子从墙头各处掠过。
皇帝也在期间来探望过一次乐德珪。嘱咐乐德珪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不用担心。清
公主府的安静,同样也预示着其他人的安静。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在安静中,长安终于迎来了各地参加考课的官员。一时间长安城变得极为热闹起来。就连三月三的曲江池,也比往年热闹。
水边多丽人,宝马香车,欲傍西池看。
能去曲江池游玩的非富即贵。寻常人顶多只能在附近看看,更何况是各地官员都来了曲江池。在人满为患中,长安城的茶摊酒馆一时间变得极为热闹起来。
刚出来的空位,不一会就被人坐上。坐不了的,也就只能挤在外面和同僚说话。
如今来长安的皆是有机会通过考课的。是以各个都竖着耳朵,想看看能不能为自己考课的路谋求一条出路。
“唉,也不知道朝廷突然铨选考课是想做什么。”
不知是谁在茶肆中说了句。瞬间整个茶肆都沸腾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
“还能干什么?多半是想试试咱们,如今新军即位才不过一年。就已经端了三人。”角落里的那人看向同桌的人摇摇头,“只怕这一回也是想撤了咱们,好换新人进来。”
另一青衣人接过话茬,“可不是。我们在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多少年了,如今居然参加劳什子的考课。我听说前几件事情都是大殿下一力为之,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得有人提及大殿下三字,人群中的议论声比之前还要高上许多。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牝鸡司晨,必有祸事的字眼。
“唉,可怜陛下年幼无知,居然被一介女流牵着走。我看这所谓的考试,只怕是她为了铲除异己,故意安排的。”
一言出,旁边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睇目四周,摇摇头,“俞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二楼探出两人,打量一眼楼下议论纷纷的众人。眼露深色,彼此对视。似是在斟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