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裴重熙没有拒绝,起身唤了白洛等人进来伺候桓儇更衣,自己则往殿外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桓儇绛唇微抿。
一炷香的功夫,桓儇已经换了身衣服。重归于人前,迈出内殿。只见裴重熙坐在她的位置上不说,手中还端着她平日惯用的茶盏。
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桓儇缓缓饮下。抬眸睇向裴重熙,“我的人你倒是使唤的顺手。”
“钧天他们你用得不也是很顺手么?”把玩着手中茶盏,裴重熙偏首望向她,“臂上的伤还痛不痛?”
闻问桓儇摇摇头。拨弄着茶上浮沫,倏忽沉下眼去。
“宗家这步棋走差了。”
察觉到桓儇身上闪过的担忧,裴重熙伸手搭在她手背上,目光也随之柔和下去。
“未必。”桓儇眸光无波,绛唇抿出一道直线来,“我的法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宗师道发现端倪,也许保不住攸宁。”
桓儇在去年科举上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又知晓桓儇意欲何为,再加上武攸宁的确是个人才,所以他自当自己不知道此事。免得二人因此生隙。
好在武攸宁争气,未曾辜负桓儇所望。
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桓儇,裴重熙唇上染笑,“棋已经到了这,哪里还有容你我退缩的地步。更何况若武攸宁连这点事也扛不住,如何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此事我一早就同攸宁说过,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桓儇双手抚了抚宽大袖子,沉声道:“梁承耀在青州遇刺过,他信上同我说查到了些事情。等他回京后再面呈于我。”
一接到梁承耀的飞鸽传书,她即刻调了身边护卫,前往青州保护梁承耀。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潼关附近。最迟后日就能到长安。
裴重熙正欲开口,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内侍的高呼声。二人对视眼,往门口看去。只见两顶肩與落在了不远处。
“他们怎么来了。”裴重熙瞥了眼桓儇,语气微沉,“我要不要避一避?”
闻问桓儇摇摇头,敛衣从容起身,“避什么?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你进了栖凤宫。越走岂不是越容易惹人怀疑。”
她起身时,侍女已经掀开了帘子。在桓淇栩踏上石阶之前,桓儇和裴重熙一同走到门口,迎候来人。
先一步上来的温初月,打量着负手含笑而立的裴重熙,沉声道:“裴中书怎么在此?”
话里似含了几重深意。桓儇掀眸悠悠扫了眼温初月,微微勾唇。神态温和地颔首一笑。
“嗯?裴中书跟皇姑姑在一块么?”伸手免了二人的礼,桓淇栩皱眉看着桓儇,“姑姑伤的重不重?”
“阿鸾受伤了?难怪裴中书回送你回来,只是裴中书终究是外男,出现在内廷终归是于理不合。阿鸾,你以为呢?”温初月上前拉住桓儇的手,目光关切地看着桓儇。
闻言裴重熙低笑不语。反倒是趁无人主意的功夫,悄悄拉住了桓儇的手。
桓儇眉梢挑起,语气柔和如旧,“确实如此。只不过本宫正好有事同裴中书相商。事关重大,耽搁不得。”
听得这话温初月面色微变。正犹豫要说什么时,桓儇已经领着桓淇栩往殿内而去。至于裴重熙也跟在两人身旁。
见此温初月只好掩去眸中异色,一块跟了进去。
“朕听说姑姑是在推鞫房遇刺的。”双手端着茶盏,桓淇栩忧心忡忡地道:“御史台那边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人身怀利器。好在姑姑只是皮外伤,要是伤得重一点怎么办?”
一连串关切的话语窜入耳中。桓儇微微抿唇,软软的语调让她神色一柔。细细饮了一口茶,手捻着翁盖搁回杯上。
看着桓淇栩,桓儇眉心蹙起。手在他脑后揉了揉,柔笑着开口,“放心姑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罢了,不打紧的。”
说是这么说,可桓淇栩还是忍不住看向桓儇臂上缠的白纱。对于他而言,这位姑姑远比其他人重要。不管是因为先帝的遗命,更重要的是这位姑姑的确待他不错。
坐于他身旁的温初月,皱眉瞧向坐在一块的桓儇和裴重熙,眸色渐深。这二人关系怎么越发亲密,桓儇倒也还好,可裴重熙这人身份特殊,又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若是桓儇勾结他对淇栩不利怎么办?
不久前阿兄进宫时同她说的话尤在耳旁。
“小妹,桓儇是什么人,你其实很清楚对不对?听阿兄的话,你要记住她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能信。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思绪至此,温初月垂眸掩去眸中异色。拢于袖中的手不禁握紧成拳。
殊不知裴重熙注意到她的异态,至其眼中掠过冷意。
“那朕就放心了。今天早上朱雀门发生的事,朕已经知晓。这些人实在是可恶,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朝廷。”桓淇栩面露不满地斥道。
“陛下,此事臣的确有私心。”桓儇换了个口吻,目露肃色看着桓淇栩,“国库现在十分吃紧。臣原本想着要削减封王,可是这样一来势必对您有损。这才决意铨选和考课,如此能将那些无才者裁出朝廷。”
话落耳际桓淇栩颔首。这段时日他没少收到户部的折子,就连山东那边也上了好几道折子请求朝廷下发军费。
但是他知道这一年来国库亏损太多。而且支国用度向来不是一件小事,涉及者众多。他听人说姑姑这段时日一直在为此事奔走,否则也不会决意铨选和考课。
明白桓儇的想法,桓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