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的马术和箭术都是一等一的好,没一会功夫就甩开他们一大截。奈何所骑的只是普通战马,并非宝马良驹。
回头见染干即将追上自己,桓儇挑唇轻蔑一笑,往前方的高坡上奔了过去。
见桓儇调转方向,染干也追了过去。二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只不过并没有注意二人不见了踪影,只当二人还在前面。
松缰下马,由着马儿自个啃草。桓儇负手而立,凭栏远眺。草原上拂来的微风吹乱了她披散的墨发。
身后勒马声传来,桓儇轻笑,“你骑术确实不错,也很聪明。知道跟过来。”
明明是赞赏的话,可偏偏她的语调平铺直叙。听上去哪里有赞赏的意味,反倒像不动声色的嘲讽。
染干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侧站定,斜眄她一眼。转头看向远处连绵山脉,“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激怒摄途的。不过看样子,你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你错了,本宫向来对激怒猎物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看看其他人的底细。”桓儇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身旁抱臂而立的染干,眼底有锐利光芒闪过,“看样子他们十分愿意先扶持摄途上位,再挑起你们的矛盾。染干你的路很难走哦。”
宛若覆雪的声线落下,到最后一句时里面讥诮之意似乎更重,冷意也更重。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染干一愣。他想起自己多年前那场被泄露出去的筹谋,如果当初不是那个忠心的手下为自己顶罪,死的人或许就是他了。他素来都比常人敏锐聪明,转瞬明白桓儇话里的深意。
叹了口气,染干面露沮丧,颇有些认命的看着桓儇,沉声道:“你说得没错。曷萨这些年都对我十分提防,连带着其他几位可汗也不愿意同我来往。”
“身在局中,迷雾遮眼,看不清前路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虽为棋子亦可为棋手。”桓儇眼中杂糅笑意,启唇慢悠悠出言,“中原有句话叫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合者,利尽则散。你觉得他们之间有多少真心可言?”
中原故事里总离不开利益二字,他亦听过因利散而拔刀相向的故事。可要他自己作为执棋者,聚于利中,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桓儇的本事如何他没见过,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绝非寻常武将所能相比。最初相见时,平静声调下所藏得冷厉威慑似如钢刀过身,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可令山崩海倾,五岳俯首。
仿佛谈笑间足以令一处灰飞烟灭。
眼角余光瞥见桓儇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把枯草握在手中。草色泛黄,且脆弱至极,仿佛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你是要我离间他们?”沉思良久的染干终于出言发问。
“你可以给他们更好的条件,没人会喜欢年年战乱。”桓儇哂笑一声,“现在突厥最缺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曷萨势大的关键在于何处。”
“牛羊和粮食。”
赞赏似得看了染干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染干皱着眉,声线淡漠,“今年草原遭了雪灾,后面又遭了病疫,人和畜牧都死了不少。而曷萨现在是几人中富余最多的一个。”
“如果把它们重新分配呢?利益啊可不能只抓在一个人手里。你父亲在位那么多年,总该有人服他。”桓儇牵唇而笑,淡淡道:“只有打破局面,才能制订规则,成为新的棋手。”
局势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时候,向来都是千变万化。但是往往,棋手想要改变现在的局面,那么只能破局让自己成为执棋者,制定新的规则。
“我需要做什么。”
“利诱,以利为诱。当然你最好能虔诚一些,让他们看到你的诚意。”桓儇唇边笑意尤为淡漠,眼中却是洞察一切地锐利。
话止染干没有再说话,盯着远的方山脉出神。桓儇给他的计划虽然看上去很完美,但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比如那些人凭什么相信自己……
打量他一眼,桓儇抚着衣袖。黑曜石般的眼中喜怒莫辩,“想要推翻曷萨光靠你一人和他们当然不可能。但是如果加上魏军呢?”
呷着笑意的声音落在耳际,染干转头愤然看着桓儇。
“别这么看着本宫,帮你总得有条件对不对。况且我无意战争。”桓儇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笑道:“两国都安居乐业不好么?年年战争,受苦的总归是百姓。”
话里诱惑意味明显。染干垂着首,又回归到之前的沉默中去。的确,她说得没错。这件事情光靠他和其他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他必须要依靠外力。
只是这外力有多少可信之处,他不知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染干看她,目光中仍存犹豫。
桓儇闻言唇际浮笑,从袖中取了几张纸递过去,“替我把这个送到定襄。我会想办法让曷萨替摄途求娶我,届时你在动手。”
“好。”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草丛传来轻晃,桓儇眸光瞬厉。绝艳的面容上浮现出清晰可见的冷笑。忽而靠近了染干。
“知道该怎么回答么?”
未等染干反应过来,桓儇挑眉。一掌将他掀翻在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刀,横在了他颈上。
“想要和本宫切磋就早点说。玩这种偷袭人的把戏,有何意义。”打量着染干,桓儇讥讽一笑,“你这身手和本宫相比还差着远呢。”
“你一个阶下囚也敢这么猖狂?当真欺负我突厥无人。”言罢,染干跃起再度和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