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不弃,卿妍愿意一试。”说着温卿妍拂开落在自己臂上的手,走到中间折膝跪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温卿妍,桓儇眸色渐深。换了个姿势倚着凭几,肃色凝视着她。
“卿妍娘子是打算揽下此事么?”桓儇嘴角噙笑问道。
“是。”迎上桓儇审视的目光,温卿妍挺直了脊背,“卿妍愿意替您出去游说各方。您难道不需要人帮您做这件事么?”
“好是好,只是本宫担心温太傅那边不会同意。你毕竟是温家嫡女。”
听出桓儇有意拒绝自己,温卿妍垂首以头触地,“请大殿下放心。卿妍自己会同阿翁说清楚此事,必会让阿翁同意。”
“你是个不错的。”桓儇蹙眉,似乎是在沉思。半响才道:“也罢。既然你有这个心,本宫也不好拒绝你。若是温太傅同意,本宫会向陛下请旨。”
这厢桓儇松了口,温卿妍面露喜色。拢在袖中的手,也兀自松开。
看出她的心思,桓儇嫣然一笑。示意她起身回去坐着。白月刚好在此时端了一盘红梅报春糕进来,分在小碟中端给几人。
桓儇此前才用过膳没一会。以筷箸拨弄下糕点。见上面敷着霜糖,似是觉甜得发腻,皱眉又搁下了筷箸。
“不过你若真应下此事,少不得需要你多方走动。届时要是遇见麻烦,你得想想要怎么应对。本宫这约莫抽不出人来帮你。”
桓儇的声音轻缓而柔和,似若冬时煦阳落在身上般,教人觉得全身一暖。可是她面上却没有丝毫客套的意思。
听着她的话,温卿妍颔首。她也知道温家自始至终都是臣,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君命。如今桓儇开口提及要兴办女学,只怕也是有意为之。而她明知会有陷阱藏匿其中,却不得不自己主动请缨。家族安危不能只系于父兄身上。
“你能有这个心思,本宫很高兴。”桓儇冁然莞尔,屈指抚着案上阴刻的宝相花。指了指韦昙华,柔声道:“实在要遇见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昙华或者阿韵娘子。觉得自己可行,自个儿处理。若实在有困难的地方,再来同本宫商量便是。”
温卿妍欠身施礼道谢。执着筷箸,夹起一块糕点品尝。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
二人自觉自己来了好一会。又瞥见徐姑姑端了药盏进来,想起桓儇身体才好。便起身同她辞行。
“这样啊。原本本宫还打算留你们下来用膳的。”将空药盏搁下,桓儇一边以帕拭唇一边道:“徐姑姑去把库里那批新送的蜀锦拿给温夫人。”
听见蜀锦二字,问温夫人忙道:“多谢大殿下抬爱。妾身实在惶恐……”
“就当是给卿妍的谢礼。毕竟兴办女学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见桓儇都这般说了,温夫人知道她不好再推脱。再三谢过桓儇,才同徐姑姑一块离去。
示意韦昙华在这坐着,桓儇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哪里还有裴重熙的影子,只有旁边一扇窗户大敞着。风正在往里钻。
“走了也不知道大声招呼。”桓儇摇头嘟囔一句,移步离去。
见桓儇自个出来,韦昙华低笑,“难不成是熙公子走了?”
谷“嗯。”招招手示意白月重新沏茶,桓儇揉着眉心,“定襄的事还没解决完,他总得把它解决妥当。”
回来之前就未听见温家有什么动静,回来后温家更是安静。仿若权当做定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安分守己到令人觉得诧异。
“也许他们是担心时机没到?”接过白月递来的茶盏,韦昙华皱眉道。此前她留在并州的时候,按照桓儇的吩咐去温家老宅探寻过,可惜没查出什么。唯一知晓的就是,她们刚到并州时,温家老宅中出入频繁者甚多。
捻筷将雪白酥皮上的梅花瓣翻到一旁。桓儇瞧见韦昙华疑惑的眼神,扬唇笑道:“未必是时机没到,他们也许再等其他人出手。不过温卿妍愿意揽下兴办女学的事情,倒是省了本宫不少麻烦。”
“因为你想用温家的名望么?”
闻言桓儇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她的确想用温家的名望来促成此事能够顺利进行。
“有温家介入,事情会顺利很多。”
慈恩寺外,香客如织。裴重熙驻足在石阶前,负手静静望着前方。扭头窜进了寺旁的小巷里。巷子直达慈恩寺的侧门。
守门的小沙弥听闻敲门声,前去开门。瞧见是裴重熙,双手合十行过僧礼。便由着他自个进去。
绕开人多的几处殿宇,裴重熙走到一处僻静禅房前止步。伸手轻车熟路推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正在榻上蒲团打坐,身穿禅衣的僧人。捻动佛珠的动作一顿,旋即又开始滚动着。他低声道:“裴施主。”
“梦中所见,当真会发生么?”裴重熙抬首望着他,淡淡道。
“这个问题,贫僧之前回答过。”僧人掀眼看他,声音平淡如常,“虽然梦中所见皆是虚妄,但是谁能保证他不发生?更何况若当有此劫,也绝非外力所能破解。贫僧劝施主一句一切顺其自然为好。”
闻言裴重熙冷哂一声,“若我偏要逆天而行呢?与我而言,她自当长命百岁。”
“施主何必强求……命运这事向来都是虚无缥缈。逆天而行,只会适得其反。阿弥陀佛。”
最后一声佛偈入耳。裴重熙偏首看向远处的佛龛,其上佛陀一脸和蔼地注视着众生,可却毫无生机。
“我前段时日做了个梦。梦里依然是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