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众人寻这庶仆的请罪声望向裴重熙,只见桓儇亦看着他。而裴重熙却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袖中取了块帕子。低头毫不在意地拂去衣袖上的茶叶。
望了眼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庶仆,裴重熙凤眸微眯。
凝着裴重熙,桓儇只觉得心头一紧,搁在膝上的不自觉握紧。眼中所见那衣上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是烫得极深。可裴重熙却如同毫无所觉一样,平静地擦去茶叶沫。
“将人带下去吧。”桓儇摆摆手,吩咐金吾卫将庶仆拖下去。
一旁的温行俭却是满脸惊愕,“这好端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派人去太医院拿药,这茶水烫人得很。裴中书又察觉不到,可别把人烫伤了。”
“不必了。”桓儇平静地转首望向眼前一众朝臣,沉声道:“事态紧急。眼下还是赈灾的事情要紧。”
她言罢看向薛文静,淡淡道:“各部赈灾的事宜进行的如何?谢长安既然递了折子,各州县灾情严重。户部那边和太府寺合计一下国库里能动用的钱有多少。”
言罢她又看向温蔺,喟叹一声,“工部那边也派水部司和都水监的人去瞧瞧。大雨冲垮了河堤少不得要修补河堤。再将当地县衙空出来供百姓居住,另外去借用豪户家的闲屋安置百姓。”
“喏。”
“赈灾得赈,不过可不能掉以轻心。前些年的时候薛靖衡仗着权势,将朝廷的赈灾款层层剥削。”沉默多时的裴重熙终于开了口,矛头直指薛家,“御史台在此事上难辞其咎,白白浪费一双火眼。”
即为御史,自然得练得一双火眼。眼下裴重熙这意思,分明就是御史台中有人有意包庇薛家。
被点到名的御史台却是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剩下另外一个被蛰的薛文静,面露不悦之色。
“裴相公还是回去上药吧。这天气炎热别到时候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病情雪上加霜。”
听得雪上加霜四字,桓儇轻哂一声。屈指叩着案几,眼露不屑。薛文静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裴重熙既然已经残废了,就不要再去管那么多事情。又体现出他对裴重熙的同情。
心中虽然恼于温家的毒辣,但是桓儇面上却平静无波。
“裴相公言之有理。受灾的县已经生出盗匪,便再不能为难百姓。”桓儇顿了顿,继续开口,“姚襄你挑个可靠的人去办此事。记住少一文钱,你自个向陛下请罪。”
恫吓在前,姚襄不敢推诿连忙领命。
东方既白,政事堂的议事也接近尾声。比之其他人的精神奕奕,裴重熙面上却显得极为疲惫,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辛苦诸位一夜,都回去歇着吧。养足了精神才好办事。”
此话一出政事堂的议事总算落幕。诸臣相继走出了政事堂,阳光沐浴在其身上,亦落在政事堂内的地板上。
各部官员,有事的返回各自衙署去办事,没事的恨不得赶紧回去睡觉。是以不多时就没了影子。
“谢公放心,本宫已遣人去护谢长安。”桓儇看向仍旧坐在位置上的谢安石,温声道。
“大殿下办事,老臣自然放心。”说着谢安石起身看了眼裴重熙,温声道:裴中书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那名庶仆如何处置,大殿下可自行定夺。”
谢安石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诉自己,这个庶仆是何来历他不知道,但是多半是温家拿来试探裴重熙到底是真残废还是假残废。
压下心头怒火,桓儇勾唇,“着人将他押送暴室,让他长个记性。之后逐出宫去。”
在庶仆的帮助下,桓儇推着裴重熙出了政事堂。
屋外阳光正好。颇有大雨终霁天渐明的意味。
“让他们送你回去。我去见一趟淇栩,有些事情还得需要他首肯。回去以后记得让他们给你上药。”桓儇俯身对着裴重熙柔声道。
“好。”
没有多言,裴重熙含笑目送桓儇离去。
到了立政殿门口,郑毅迎上前。看见桓儇比之前瞧上去好了许多,松了口气。
“您来了?陛下去长乐宫探望太后,刚走每一回。”郑毅面上浮着笑意,“要不然老奴差人去通知陛下说您来了。”
“不必。”心中惦记着裴重熙,桓儇从袖笼找取出一早写好的奏章递给郑毅。
“把这个交给陛下。本宫晚些时候再过来见他。”
“奴婢省的。”
迫不及待地往栖凤宫走去,桓儇伸手挡开上前见礼的徐姑姑等人,走向裴重熙所居的偏殿。
门虚掩着。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桓儇来的时候,裴重熙正在换药。听得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侧身扯了一条干净衣物挡在腿上。又不慌不忙地擦净双手。
倚在屏风旁睨着一脸笑意的裴重熙,桓儇浅浅勾唇。
“上好药了么?”
见裴重熙不说话,桓儇掀眸。快步走向他一把掀开搁在腿上的衣袍。现于眼前的是皮肉上好几处水泡。
“疼么?”
“擦了药油,还是火辣辣的感觉。”见桓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裴重熙勾唇,“难道殿下以往没看够么?还是说大殿下欲对臣行不轨之事。”
意识到裴重熙确实什么也没穿,桓儇仓皇别过头。却被人扯住了袖子,对方伸手扯下了她外衫。玉肌裸露在外。
“你又胡闹什么?”桓儇不满地瞪了眼裴重熙。
“臣想沐浴。劳烦殿下屈尊服侍臣一回。”
他语气里恶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