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困倦下,比以往贪睡了许多。桓儇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午膳时才醒来。换了身干净衣物,吩咐门口侯着的婢子,去唤刘县令来见她。
等待刘县令时,桓儇负手站在阶前。久违的阳光倾洒在而下,亦带来几分燥外所见的绝望眼神。
这两次天灾叠加在一块,成了百姓痛苦的源头,亦成了朝廷的伤痛。倘若朝廷有处理不妥的地方,御座上的桓淇栩免不了会受指责。
“大殿下。”刘县令恭敬地唤了句。
“刘县令爱民如子,这点很好。不过不可欺压百姓。”顿了顿,桓儇继续道:“本宫知道华州有盗寇。寇需除,但是百姓无辜。还望刘县令好好保护。另外刘县令给本宫一张通关文书,本宫要去华阴和薛君廓汇合。”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越往后,戒严越发严重。她想要顺利抵达骑官军大营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
“哪还要这么麻烦。翟刺史亲自来了,眼下正在前厅侯着。”刘县令面上浮起笑意,温声道:“下官领您去见他?”
桓儇闻言垂眸,这华州刺史来得可真是时候。虽然说按照目前的情况,通过翟长孙会比刘县令顺利不少,但是她此行并不想惊动太多人,郑县算是意料外。
“不必了。”言罢桓儇进屋取了行囊,看看刘县令,“厨房应该有干粮吧?”
“有是有。可您跟着刺史不是更安全么?”
见刘县令不解地看着自己,桓儇瞥向远处屋脊,“本宫奉得是陛下密诏,自然不能惊动太多人。刘县令去告诉他,本宫先行一步。”
无论从那方面来说,她都没有要和翟长孙同行的理由。特别是在灾情严峻,且又不知道翟长孙为人如何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将自己陷入未知中。一旦进了刺史府,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明白桓儇为什么这么做,但刘县令还是点点头。嘱咐婢子带她去后厨取干粮。
拿到干粮以后,桓儇又在后院马厩中牵了马,翻身上马飞奔往城外而去。
看着返回来的刘县令,翟长孙皱眉,“大殿下呢?”
“走了。”刘县令回答的干脆,见上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旋即道:“出什么事了吗?”
“算了。她往那个方向走的,我去追她。”
“华阴。大殿下说她要去骑官军大营。”
听得骑官军大营几字,翟长孙惊得跳了起来。指着刘县令道:“你怎么不早说。华阴大疫,大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裴中书拿你开刀。”
说完翟长孙连忙奔了出去。一面翻身上马一面喃喃自语起来。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有了刘县令的手令,出城不知道方便了多少。惦记着客栈中的王月娘,桓儇又回了一趟客栈,写了一封信接待掌柜给她。这才动身离开郑县。
出了郑县,惨状更甚。有了之前的经验桓儇不够过多停留,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就连干粮,也拿油纸分了好几个包分地放置。
这个时候骑官军大帐中,军中诸将聚在一块议事。各地县令呈上来的盗寇情况和受灾情况的奏报都呈在案头。上首的男子拿起面上第一本,随手翻了几页又丢回案上,眼中隐有不耐。
下首执笔的僚佐看看他,斟酌道:“薛将军,这东西真的要这么写?我听说那位大殿下是手段高绝之人,万一让她发现端倪怎么办?”
此人正是左骁卫大将军薛君廓。
薛君廓眯了眯眸,眼中闪过鄙夷。满不在乎地道:“流寇作乱,吾等奉旨平乱,有何不可。再说了大殿下身份尊贵,我等当好好保护她。”
看看帐内诸将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执笔的僚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按照薛君廓的说法继续写下去。
“派人去郑县打听打听,大殿下眼下去了哪里。”
“喏。”
协理军政的是华州刺史和华州都督,但是这回情况特殊。为了保证华州安定,故而朝廷发敕令他携骑官军平乱。
他来之前和华州刺史见了一面,从他口中得知这次来京畿检覆赈灾情况的谢长安,不仅是尚书令谢公的嫡孙,更是大殿下一力提拔上来的。
已经不动声色地掌握好几个州,在这次上呈奏抄中的纰漏。把柄被人拿捏着,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位谢长安却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尽心尽力地去赈灾。越是如此,反倒更令人担忧。
如今华州又有盗寇作乱,他实在不知道桓儇这个节骨眼上跑过来做什么。
这边奏抄写完审定,已过了两个时辰。此时桓儇也已经离开了郑县。她骑在马上,目光从一众流民身上掠过。
瞥见一老妪带着两个幼童瘫坐在地,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地看着前方。
抿了抿唇,桓儇牵马在老妪身侧蹲下。从行囊中取了块硬饼递过去。两个孩童似乎是许久没有吃过饼子,这会子一看见就着桓儇的手直接啃咬起来。
饿昏了头的孩子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吃完饼子还不够,甚至还咬在了桓儇手上。
吃痛之下的桓儇反应过来,霍地推开了孩童。低头看了眼自己虎口上一排牙印,对方咬得很用力,皮肉破了不说,正在往外渗血。
那老妪自才如梦初醒,连忙拉住自家孩子给桓儇赔罪。饿极了的人哪里还顾不得上那么多,如同饿兽看见食物一般再度扑向桓儇。
见状桓儇退后一步,顺势抽出了湛卢。持剑冷冷看着老妪一家。
“老人家,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