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这算起来有七八年了吧。”李全芳大笑着比了个手势,“我那会儿来的时候,他才好小一个,现在啊,都长大了,比我都高了呢。”
陈红玉眉目和善的回了句:“他长的是比同龄人要高上许多。”
“能看出来。”李全芳爽气的吆喝一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起了冯白琛的手,左左右右的瞧个不停。
陈红玉也只当她欢喜,没当回事儿。
冯白琛被夸了,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说的仍由她打量,嘴边还笑出了两个旋涡。
李全芳像是终于找出共同点似的,拉着冯白琛的手面向陈红玉:“哎呀,我就说咋那么熟悉呢,就这旋涡跟泓鑫脸上的一模一样!”
陈红玉喜庆的脸瞬息万变的化作风霜淹没了。
她的脸带着清晰可见的阴冷,眉目跳动间有着电闪雷鸣交错间的狠厉。
“李姨,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像小叔!”冯白琛猛的将手缩回来,几尽所有的咆哮。
他那惊慌的眼落在陈红玉那冷如霜的面上,带了丝胆寒。
这一声吼在嘈杂的院子里,清晰的紧。
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盘算着的杜宛云心头一跳,眼前都黑了几瞬。
再也在座位上待不得的杜宛云踉跄的站起身站到冯白琛前面,看向李全芳狠狠的道:“李姐,白琛究竟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说他!”
她的眼里有着愤恨,可更多的是慌张,出乎意料的慌张。
她不明白,这明明说好的事情怎么到了实施的这一步就变了。
李全芳好笑的站直身子,柔声道:“宛云你这般急做什么,白琛像泓鑫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也算是一脉相连啊。”
“再说了,我又不是瞎说,你问问这再场的人,白琛笑起来究竟像不像。”
“你再仔细瞧瞧他的眉眼,是不是跟泓鑫如出一辙?”
杜宛云的脸上滚落着汗珠子,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
她的手有些抖。
她不敢,是真不敢。
她不敢问。
冯瀚民也是大惊失色,他看向山雨欲来的母亲,头皮发紧。
记忆深处的面容竟完美的与自家儿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这么打眼一瞧,还真有五分像。
“红玉姐你说,是不是与泓鑫一个样?”李全芳声音柔的似云朵,话却犹如针扎心。
陈红玉的眼中全是要拉人下地狱的阴寒,她大力拍桌,怒吼一声:“够了!”
“都够了!”
她侧过身子,下垂的三角眼带着能穿透人皮的厉色看向最是疼爱的孙子。
越看,她的心就愈发的揪痛。
越看,她的眼里就多了几分凉薄。
冯白琛不自在的往杜宛云的身后缩了缩,面上有着大面积的忐忑。
他以为等待他的是万丈狂风暴雨,可在他睁眼之际,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陈红玉走了。
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冯白琛身心皆疲的倒在座位上,大口的呼着气。
完了!
他真的要完了!
杜宛云阴晴不定的将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李全芳拽了出去。
那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落到了这幅田地,剩下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得出声道别,匆匆的离开这事非之地。
秦木然浑然不觉的像个身外人,淡定的喝着杯水中,唇边却含着一抹笑。
也不知这自食恶果的滋味儿,她这舅妈能不能承受的住。
“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看这弄的!”夏红梅看着一地的狼藉,也是不痛快的刮了冯白琛一眼。
冯佑诚头疼的拉过夏红梅,“行了行了,你跟惠娟快收拾吧。”
“我跟瀚民去看看妈。”
冯瀚民只差哭了出来,他拽着冯佑诚的手臂,不停的道着谢:“谢谢哥,谢谢哥!”
要让他一个人承受亲妈的怒火,他是真发憷。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受了惊的儿子,只想先将妈给哄好了。
夏红梅有些不乐意,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冯佑诚拍了拍她的肩,跟着焦急上火的冯瀚民走了出去。
“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冯慧娟叹了口气,也是为脸色发白的冯白琛感到发愁。
可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场躲过大劫的人。
屋内。
冯佑诚和冯瀚民站在屋内,有些不知怎么去劝拿着照片抹眼泪的人。
陈红玉一改之前的强势,脆弱到满脸横皱。
刚刚才愈合的伤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又再踩了一遍。
她除了愤怒,其实更多的是无助和悔恨。
她恨自己为何要养这么一个人。
她更恨自己跟老头子为什么要对他报以绝大的希望再倾注于全部的爱。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付出,她也不会在那孽子离开之后,这般无助。
她恨,她恼,可她更想他留下来。
可他呢?头都不回的跟那女人走了,至此断绝了关系,断绝了来往。
这么些年不闻不问,连老头子要死之前寄出去的信也石沉大海。
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陈红玉的心揪的生疼,一张脸是千变万化,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奔近。
“妈。”抵不过冯瀚民的催促,冯佑诚出声叫着。
陈红玉背过身子,嘴抿的极紧。
“妈,全芳姐的话当不得真,她这么多年没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