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洗完澡后,并未穿上那身的笨重冰冷的盔甲,只是身着诀尘的宽大长袍,那是朱砂让他准备的。
她淡淡地笑着,看着底下的人们欣喜若狂,她最后一眼,又看了看诀尘。
诀尘也心有所感似的,回看着朱砂,只见朱砂对着他笑了个和那日一同倚着夕阳看黄昏时的璀璨笑容。
突然,朱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咽下了什么后。然后拿起一杯茶水大口喝下。
诀尘也只是以为她渴了而已,并未多想。
后来,朱砂又转了过来,像着他招了招手,轻声道了声:“阿尘啊,我累了,让我借着你的肩膀,睡一会儿罢!”
“好啊,”他学着那日朱砂的口吻道,“斜靠,还是全靠都行,反正你怎么乐意怎么来。你歇着罢,今日你怕是累极了……”
朱砂将头轻轻地靠在了诀尘的身上。
没一会儿,呼吸声便渐渐弱下了。
“诶,看,赵将军靠在方少将身上睡着了!”
“他们俩关系可真好!”
“是啊是啊,赵将军今天简直是太飒了!他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神!”
诀尘听着开心极了,想着等阿砂醒了后,一定要告诉她,将士们都怎么夸她的呢!
她该是很开心的。
想着,诀尘就轻轻地低下头望了她一眼。
那样和王后相似的眉眼,带着岁月的温柔,伴着这昏黄的灯光,美得醉人。
顺着往下的是她个小而挺巧的鼻子。诀尘,想过很多次,他想用手指直接从她鼻梁上滑过。
但没有一次他是这样动手过的。
此时的他,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过这底下的许多人都看着呢!
不能,不能。
但一想到以后,他还有许多的机会,就忍住了。
再往下瞧,就是她的红唇了,只是现在有些……苍白?
是太冷了么?
诀尘悄悄乘着人不注意,摸了摸朱砂的指间,意外的,冰凉至极!
怎么会这样?
他怔愣着,晃了晃肩,“阿砂,起来了,回去再睡昂,阿砂……”
因为他的晃动,朱砂枕在他肩上的脸没了支撑点,直接就歪向一边,身子也跟着歪斜,快要摔下。
这样的动作,吓得诀尘心惊肉跳,赶忙将人拉入怀里。
怎么会睡得那么死?
突然,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他刚才让人抱入怀里时,手刚好是在她脖子下的。
没有脉搏的跳动……
这怎么可能?!
他的脑袋一阵又接着一阵的嗡嗡作响。
一晃眼时,他瞧见了刚才朱砂喝茶的玉白色杯子。那茶杯的边沿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阿砂,阿砂,起来了,起来了,阿砂。”诀尘颤着声音,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唤着,“阿砂啊,别睡了,起来罢,阿砂……”
还是没醒,一点动作都没有。
连着姿势也没变。
“大夫呢,大夫呢,对找大夫,”他像是忽然癫狂了般,无神地将朱砂抱起,就站在那里,红着眼,对着那还在笑闹的人们喊道:“快,快找大夫来,全部,全部的军中大夫都找来!”
所有的人霎时都停下了欢呼,皆面色奇怪地看向诀尘。
他怎么那样子?还将赵将军抱着?
“方少将,您,您这是……”
“快,快啊,快叫大夫,阿砂,快救人,救人啊!”
那么个温润如玉的人,如今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吓傻了众人。
方侑刚去外边拎了两坛酒来,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吓得懵了,连那两坛就都掉落在地,摔出很是刺耳难听的声音。
因为其他的大夫都喝醉了,所以只有一个曲阜来了,诀尘慌着将朱砂放在那靠椅之上,连忙将他拉过来,“快,快,快救她!”
曲阜心下疑惑着,这会子仗都打完了,是要救谁?
该救的人,不是今日刚下了战场后就都被送去医治了么?
结果他人刚凑过去一看,那要救的人居然是赵将军!
那样难看的面色,曲阜一下子就心凉了。
他手颤颤着取出了块帕子来,将它搁在朱砂的手脖子处。
显然,已是没了脉搏心跳,且赵将军好像是,五脏六腑皆碎!
那她是怎么坚持到回营的?
“怎么样,怎么样?”诀尘将曲阜拎着转过身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格外地差极,那泛着血丝的双眼尤其慎人。
“她,赵将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