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慢慢地转凉，但不算是冷，只能说是凉爽。
那案边的人，手中又放下了一本折子来。
“最后一本了！”朱砂简直就要欣喜若狂了，天知道她坐在这案边批了多久的册子了。
她伸了个懒腰，歪过头去瞧这殿内的周遭陈设，“等着，等孤寻到了个合适的继位者后，孤就自由了！”
“什么自由了？”
那熟悉的低沉悦耳之声传来，朱砂就随之遣退了身边伺候着的宫人。
“啊，父亲，你怎的来了？”她连忙端坐了起来，“请坐，快请坐。”
赵铭右也不拘着那一套，往着朱砂旁边就坐下了。
“刚才听说乖女儿想找个人继位？”
“可不是嘛，我又不喜欢这些，还是外头的无拘无束最为适合我。”她轻笑着又多倒了杯茶水去，“父亲会反对我么？”
赵铭右摇头，悠哉着二指夹过那茶盏来，“我没什么意见，你如今可有什么心仪人选没？”
他如今已经历了好些坎坷不平的事儿来，早就将那一切都给看淡了，所以当着朱砂提起了这些事儿时，他并不觉着有什么特别的。
这很正常。
“我之前有整理过了一份，”朱砂起身去那旁边的书架子上往着上下找了一番，“啊，在这儿！”
那张宣纸早已被卷好，并用了红线绑着打了个结。
她摊开了，细细念给了赵铭右听，过了一遍后，才问道：“如何，如何，父亲觉着哪一位是较为妥当的？或者是……这些都不适合？”
那张薄纸在朱砂的手指尖递过，‘唰唰’的声音掠过，赵铭右拿起又对着上边的文字一一斟酌。
就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遍，才回答道：“朝中如今可还有位霍姓的太尉。
我记着他那时，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才华出众，文武双全，为人也光明磊落一身正气。
当时为父想要提他做御史大夫来着，不过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他提去当了个太尉。”
“霍姓？”朱砂细细想来，“啊，就是霍及允，霍太尉？”
这个人她有印象，在她将着那万氏赶下台了后，平反的朝中要臣之中便有着霍及允。
朱砂对于此人实在是印象深刻，因为在所有平反的大臣之中，他是唯一一人没有再返朝廷之人。
“这……怕是人家不肯来当这王上的。”她叹了叹气，“如今此人早已归隐山林，远离朝堂。
万氏的做法太过极端，父亲您在时的大部分重臣全被贬去了蛮荒之地。霍及允便是其中一人……
直到了去年年头，女儿做了这王上，他们才得以回来。
只是……好些的大臣，因着那边的恶劣环境，外加上年岁都已上去了，客死他乡。迁过来的，是那一小漆黑方盒。
霍及允去时，也不过二十来岁，身子也算硬朗，才能在那不毛之地撑过了漫长的十来年。”
赵铭右不是没有听过属下调查过当年的那些事儿。如今听来，也还是觉着惋惜不已。
真想把那万氏给揪出来好好揍上一顿。
不，那还不解恨！
“你那日，不该放过那万氏的。”好半天，赵铭右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我……对不起他们。”
“那万氏，终究还是披着您的皮囊，女儿……下不了手。
不过，由奢入俭难，那三人都不是个省心的主儿，终归活不下去。”
就让那三人自生自灭，可好？
朱砂唇角勾了勾，“这说不定还会自相残杀呐。”
当时所给那几人的银子，无非就是给个过渡，多苟延残喘几日也不是不好。
赵铭右一怔，瞬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朱砂下不了手，不等于不能让旁人下手。
“罢了，不聊这个了。所以……那霍太尉？算了，还是再另寻个人罢。”
赵铭右还是觉着可惜，霍及允无疑是他心中最满意的继位人。
朱砂还是低头不语，霍及允，霍及允。
他的命格……
也不一般呐。
“哦，对了，你那两小妹感觉如何了？会不会太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