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砚,月轻磨,泼落一洗墨色上窗阁。
燕国的京都有一条大河,分支通向四方,上空圆圆金黄的月亮掉进大河底部,明亮干净。
若说明月有三分,那其中二分必在燕国京都。
大河的两旁是店铺或是娱乐场所,两道繁华热闹,灯笼一路吊到尾,恍若白昼通明。
今生站在挂着一块红底黑字的匾额下,上面字势悱悱的写着醉仙楼三字。
从刺客的那块木牌查得出的一些信息,确定大致位置,于是,今生准备开始动手。
今生腰间挂着一袋银子,手里捏着张大面额的银票,大摇大摆走进去。
里面的老鸨一看到今生手里的大面额银票,就满脸笑容的迎上来,捻着红纱帕子在自己的鼻口前晃了晃,贪婪的目光从未在银票上移开。
老鸨用红纱帕子半捂着嘴,另一只手很是自然的去拿今生手中的银票,口中殷勤喊道:
“公子这是想要我这的哪个姑娘啊~”
说着,老鸨还用红纱帕子挥拍了一下今生的手臂。
今生来的打扮,一如往常的男装,再额外加了个小胡子,眉眼间隐约透露的英气,说是公子,一点也不别扭。
女副将见这女人格外矫揉造作的样子,唇角抽了一下,对方身上的脂粉味也有些冲人,今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招财见银票这么轻松就被对方拿走,不禁疑问出声。
【小姐姐,你这么大方的吗。】
“皇帝报销。”
【……】
不愧是你。
今生摸着腰间鼓鼓的钱袋,对上老鸨看着自己钱袋几乎眼睛都直了的视线,
“不是姑娘。”
“啊……”老鸨闻言惊愣一瞬,不过很快脸上又重新覆上灿烂谄媚的笑容,眼睛眯起,捏着帕子娇嗔道:
“哎呦~原来公子喜欢好龙阳这口啊~”
“……”
今生一阵无语。
但看老鸨仿若看透了自己的神情,解释也是多余。
今生利落的把腰间的钱袋解下来,往老鸨怀里一丢:
“把你们这有会弹《夜君会》的小倌叫来。”
老鸨两眼放光,急忙接住,感受到份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口里连忙道:
“好好好,公子在这边稍等。”
老板把今生领到摆满食物的一边后,便吩咐人去安排。
-
静夜是一袭笼人的乌纱,风里捎来霜竹声渺,为它绣上了玉色点点。
“啧,这晚上坐船倒也是一番趣味。”
小世子爷半仰躺在船上,眯着眼享受吹拂过河面的晚风,心情格外的舒畅。
小世子爷眼睛眯着一条缝,看向对面的人,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见到什么值得注目的,问道:
“看什么呢。”
在小世子爷顺着视线看过去时,燕清秋便已收回目光,随后静静的落在河面上。
旁道上通明的光亮映入河面,微弱暖色的光照到船体一般,微弱的笼覆在他白皙漂亮的下颚。
干净雪色的手指轻搭在船边处,低垂着长睫,遮住半个眸子,形状纤薄的唇瓣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老鸨笑眯眯的挥着手里的帕子。
“公子玩的愉快啊~”
“……”
今生一言不发转身进到画舫里面。
靠近小窗的两边点着三盏烛火,借着光,今生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三个瘦弱的少年靠着里边坐,模样清秀白净,其中两人身上的衣衫薄透清凉,衣襟处也都咧咧的敞开,连上涂抹着些女子用的脂粉。
三人中间那位的衣着中规中矩,膝盖上放着一架古琴,低眉顺眼的坐在那。
还有一位姑娘,穿着薄纱,长度堪堪到大腿,脸上似乎有种泪痕,目光怯懦害怕的看向进来的今生,语气还有些抽噎:
“大人……奴家小月。”
今生视线转了一周,没呆住多久,就忍不住出来了。
里面还点着气味怪异的香料,以及小倌身上有着浓重的脂粉气,一时半会散不去。
女副将打开小窗,走出来。
今生出来,负责服侍人的四个自然也要跟着出来。
凉风一吹,穿着凉薄衣衫的少年忍不住瑟缩。
今生坐在画舫一边,他们三人成排坐在她对面,那位叫小月的姑娘怯生生的靠着今生坐。
对面两边的小倌先开口:
“奴家小九。”
“奴家五月。”
中间那位,垂着眉眼,瘦弱的双肩微俯下:
“奴家青竹。”
今生视线瞥向一边冷得几乎要缩成团的小月,“去里面拿毯子裹着。”
说完,目光落到青竹膝上放着的古琴,挑着眉梢,两手敞着撑在身后,
“弹吧。”
青竹应言,起身走到中间,席地而坐,双手缓缓落至琴弦上,拨弄着。
裹好毯子出来的小月坐回到今生旁边,看向今生的眼中害怕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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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仰在小船上的小世子爷瞅见一旁装饰好看气派的画舫,见对方也看着,视线就沿着船体看到什么,微微叹气:
“啧,要不是我爹克扣我银子,现在在里面花天酒地快活人间的人就是我了!”
小世子爷眼里满是玩味,自顾自的说着:
“呵,这人可真会玩,男女不忌,一来来四个,小爷我自愧不如。”
大半个身体置于暗色中的燕清秋,雪白的指尖微动,低压这鸦黑纤长的睫毛,之下沉寂的眸光罕见的出现了一抹怔色。
不知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