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
裴范先哼着小调,从放生池的便桥上走过,才刚走到坑里,就隐约听到院门里有说话的声音。
“你家小郎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自从那日见过后,阿伯我就日日担心他的身子,他在西市这边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阿……阿伯?
这又是哪位?
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啊,自从他裴范先和太子勾搭上,这一个两个的,还都来攀亲戚了!
“裴将军不必担忧,奴一定把小郎照顾的舒舒服服的。”这是小六的声音。
裴将军?
这难道是……
范先轻轻推了一下,门才半开着,他便看到了裴居道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诶呀呀,好侄儿,你可回来了!”
“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累着了吧!”
裴居道笑意盈盈,几个大步过来,就拉着他嘘寒问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哪里来的大善人似的。
谁会想到,他便是谋害范先的头号奸贼!
小六在他身后挤了挤眼睛,范先也回了几个眼神。
一切有他,哪能让这老奸贼得逞!
“裴将军怎么有空过来了,我这边一切都好,不必操心。”
他抖了抖衣摆,倾身坐下,根本没有给他好脸色。
相比裴炎,自然是裴居道更加让他厌恶,亏得他还有脸上门,果然是个天生的厚脸皮!
面对他的冷脸,裴居道毫不畏惧,当初,他是如何对待范先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是,他也万万料想不到,裴范先非但没有病死,反而越活越精神,还顺利和太子攀上了交情。
这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他怎能不好好把握他们之间的关系。
“范先,阿伯向你赔罪,当初我也是一时糊涂,办了错事,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啊!”那泪珠珠就在眼眶子打转,却说什么也流不下来。
小六在身旁侍候着,看到裴居道的做作模样,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太假了!
“你不知道,阿伯也是受了那明崇俨的骗,才那样对你的!”裴居道忽然把锅甩到了明崇俨的身上,特别自如。
范先呷了口茶,故作惊奇状:“这是怎么回事?”
“还请阿伯仔细说说。”
诶!
居道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始了他的表演。
“当时,太子殿下病的厉害,是明崇俨找到我,说殿下的病症只有施针才能缓解,别无他法。”
“上一次,殿下病症发作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说的,那个时候,圣人天后都在,天后说什么也不准他这样做,不允许他伤害太子殿下的躯体。”
“明崇俨急于给殿下治病,一个劲的央求我帮他想办法,我才把你弄进宫的。”
“拉你下水,真的不是我本意!”
纵然他说的情词恳切,裴范先也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冷笑的看着他。
什么东西?
他这番话,可以逻辑自洽吗?
明崇俨又不是裴家人,如何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说到底,不还是他裴居道把自家的晚辈当贡品一样进献上去的吗?
“阿伯,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用再解释了。”
没想到,这个小子的心胸竟然这样狭窄,老子都说了这么多求饶的话,他居然不为所动,也不知道给老子台阶下。
没关系,那老子就自己创造台阶。
“好在,你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福气?
哪里来的福气?
范先傻傻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身上的病也好了,又和太子殿下有了交情,这以后的路也好走了。”
“阿伯听说,你今天进宫了,是不是?”
“可有见到太子殿下?他的状况好不好?”
好不好你自己看看去不就知道了吗?你不是他老丈人吗?
范先斜眼,真的不想承认和他是亲戚。
“好的很,殿下服用了我献上的药,想来,再过一段时日,就可以像我一样,精神振作,身轻体健了!”
“那就好,那就好!”
“范先,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这当然都是我的功劳,难不成还是你的?
“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阿伯把我推到殿下面前,我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说来,我还得感谢阿伯!”范先拱起手,夸张的行礼,嘴似蜜糖,眼风如刀。
裴居道的脑中灵光一现!
对啊!
要是没有老子,他个病秧子,如何能接触到太子殿下?
别说是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没希望!
“好侄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能为殿下出力,是我们共同的荣耀,将来,你也要好好为殿下效力才是啊!”
范先傻了,这……这还真是个怪人。
他难道听不出他这是在讽刺他吗?
“那是自然,不过,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再将养一段,等到全都恢复了,先不必着急想别的事。”
原来,他还没有捞到一官半职啊,裴居道放心了。
他忽然探身过来,吓了范先一跳:“裴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居道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道:“只是作为前辈,想给你个建议。”
“以后,你也不必再想别的出路,只要踏实跟着太子殿下做事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出路,比这一条更加光明。”
“况且,以后,阿伯也会帮你的。”
范先略显疑惑,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