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摇摇头:“没有了,小郎,奴正要说,我们已经没钱买粮食了,如今市上的黍米少说也要二十文一斗。”
小六愁的要命,现在别说是二十文,就是二文钱,他也拿不出。
二十文!
这个李治,他是怎么当的家!
要知道,贞观年间,大唐米价十分稳定,且低廉,一斗米也就四五文钱。
这才过了多少年,竟然涨到了这个数。
范先眼珠转转,忽然有了灵感:“拿着这个,去当了!”
“这……这是……”范先把裴居道给的外袍脱了下来,扔给小六,这衣衫布料不错,应该可以卖几个钱。
反正也是白来的,作为启动资金一点也不心疼。
小六把衣衫卷好,快步就进了市场,在偌大的西市里,找个当铺还是很容易的。
这件外袍乃是正宗的蜀锦织就,那当铺老板捧着衣衫,抚摸着上面精美的绣纹,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真是好东西!”
“好东西啊!”
这虽然是个稀罕物,可老板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奸商的本质,拍了拍衣衫,只道:“三十文!”
“什么?”
“你疯了吧!”
“这布料这样好,做工也精致,放到店里,二三百文也买不到,你居然才给三十文。”
“你这衣衫是多少钱买的,我也管不着,不过再好,也是二手的,不是吗?”
老板的一句话,就把小六呛住了,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事实。揣着三十文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
范先一看他这样子,还以为他没成功搞到钱哩,听说足有三十文,乐的眉开眼笑。
“你瞧瞧你,这点眼力,心眼这么小,如何成就大事业,三十文就足够多了。”
“可是,一件上好的蜀锦袍子,才当了三十文,实在是太可惜了!”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又要续满,范先连忙劝住了他。
“小六,以后我们有赚不完的钱,犯不着为了几文钱就哭起来,太没出息了!”
怀揣着三十文钱,主仆二人兴致勃勃的走上了西市大街。
他们两个逛遍了西市里面大大小小的铁匠铺,终于买到了范先想要的,大块平整的铁板。
据范先估计,他找到的这块铁板,大约也不是什么好来路。要么就是黑货,没有在市署登记造册的。
要么就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
裴范先才不管它是什么来路,只要便宜就行了。二十文就拿下了,真是幸事一件!
柴劈好,火也烧好,经过划线,卷边,反复捶打等工序,忙活了两个时辰,一个铁锅终于横空出世!
大汗淋漓的范先,把铁锅放到阳光底下,看着铁锅底部泛出的盈盈亮光,真是欣喜不已。
虽然个头是小些,可聊胜于无,只要有了它,以后别管是炒茶,还是炒菜,都能在长安城开辟一片新天地。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熬药的好工具。
“小郎,这东西怪模怪样的,有什么用处?”从刚才开始,小六就好奇的不得了。
买这么一块大铁板,花了二十文钱,都可以买一斗米了!
够吃半个月!
这个圆咕噜咚的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用,还沉得要命,真是浪费!
“你啊,早就告诉你了,目光要放得长远些,有了这个神器,以后我们还需要担心钱的问题吗?”
“钱会自己飞进我们的口袋里的!”
“可是,那药的事情怎么办?”
说起这神药,小六心里就忐忑不安,既然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怎的还不抓紧些。
范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找了一块抹布,不停的在铁锅底部打磨。
“殿下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才是第一天,着什么急?”
“再者说,就算是要熬药,也得有本钱去买生药才是,我们有吗?”
没有!
小六把钱袋里唯一的十文钱倒了出来,拿在手里反复的数,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没钱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那我们怎么办?”
“嘘!”
“你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范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走到门口处。
紧闭的大门之外,确实是嘈杂一片。
“这个病秧子在家里做什么了?烟熏火燎的!”
“是不是不打算活了,要烧死自己!”这个尖利的女声,范先已经很熟悉了,就是胖胖的宋大娘。
“不可能!”
“他病成那副样子了,就是想死也爬不起来!”
“郎君,不过是刁嘴的泼妇,别理她们!”小六恶狠狠的说道,范先觉得,他比自己还要介意。
“我本来就没打算理他们。”
“不过,他们不是说只要撞见我,就会生病吗?”
“那我就让他们彻彻底底的病一场,也好治了这多嘴的毛病!”
说话间,范先已经推开了大门,一个健步,在众人面前亮相。
“众位街坊邻居好,我裴某人最近的身子是大好了!”他咧开嘴,展了一个自认为潇洒帅气的笑容。
众人见到他的身影,连忙跑到了三丈以外。
“快跑!”
“病秧子出来了!”有跑的慢些的,腿脚不便的,还没跑几步,就扑倒在门前的大坑里。
两个人联手把那扑到的人搀扶起来,别说是和范先搭话了,就连头也不敢回。
一转眼,门前就清净了,一个嚼舌根的人都没有了。
那叫一个干净,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