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代小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把锥子压在了大腿下面,怕不小心碰到了孩子。
乌兰图雅训着阿茹娜:快松开,你这孩子,听风就是雨。怎么能说大姑坏呢?你大姑真是白疼你了,小白眼儿狼。
包代小笑了,说:看来啊,狗肉真贴不到羊身上啊。姑姑再亲,那也没有妈妈亲啊。
“都一样,姑妈姑妈,姑姑就是妈。再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梅花也学着阿茹娜的样子抱住了乌兰图雅,奶声奶气地说:舅妈,不许你打断我妈妈的骨头!
乌兰图雅和包代小哈哈一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分别把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看着可爱的孩子,想着艰难的生活,两位当妈妈的竟然又是一阵心酸……
…………
孔雀屏草原绿毯铺展,百花争妍,蓝天白云下,雪白的羊群像被微风吹送的一样,缓缓游移、飘动。此时,最该搭配的是一首高亢悠扬的长调民歌,意境就完美了。
然而,一位妇女的呼喊打破了还未完全建立起来的“完美意境”。
“鲍青山!羊圈墙让雨浇倒那段儿,你就搁木杆子挡着了,还不抓紧砌上啊?”
于秀兰挺着大肚子冲着蒙古包里大喊。
“不着急!过两天找两个人帮着砌一下就行!”鲍青山喊完,继续躺在蒙古包里摆弄着收单机,他在听流行歌曲。
于秀兰来到蒙古包门口儿,扶着门框说:找人?屁大个活儿都找人帮忙,不得供人家吃供人家喝啊?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呢。没事儿。”
于秀兰气得鼓鼓的,转身就走,想了想又转回来了,说:那就抓紧啊。万一有狼进来把羊“掏”喽,那可麻烦了。
“要是狼敢来,我先把它‘掏’喽!它是饿狼,我是猛虎!”
“我看你是真‘虎’啊!你就糊弄吧,等到时候真把羊‘掏’了可就晚了,咬死一只,那都是钱啊!”
“咱们老鲍家是家大业大,不在乎一只两只的羊!”
鲍青山说着,把收音机的音量故意调大——
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
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
于秀兰使劲儿拍了一下门框,捂着肚子赌气走了。嘴里嘟囔着:再回首?你还想回到哪儿去?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是回不去啦!懒马更别想吃回头草……
…………
吉雅串门儿回来,推门进屋竟然吓了一跳。原来,乌兰图雅代小抱着阿茹娜,大人泪水涟涟,小孩儿满脸惊恐,伸着小手去给擦拭……
“你俩这是怎么啦?出啥事儿啦?”
乌兰图雅连忙露出笑脸,说:妈,没事儿。刚才两个孩子闹了,我和我姐哄她俩呢。
吉雅放下心来,说:这家伙,姑姑抱着侄女、舅妈抱着外甥女,挺亲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换了孩子呢。
“换就换,我可喜欢阿茹娜了。”包代小说完,在侄女的脸上亲了一口。
乌兰图雅:反正都是一家人,换不换的——都一样。
吉雅被逗乐了,说:阿茹娜、梅花,咱们出去玩儿。别耽误你妈她们,你俩就能捣乱。
两个小丫头被吉雅领走了,包代小和乌兰图雅继续干活儿。
“姐,我想问你个事儿,你可别生我气啊。”
“啥啊?和我还用绕弯子吗?”
乌兰图雅想了想,像是鼓了多大的勇气似的,说:姐,我就是想问你——我吧,是因为那啥,不可能再生养了——你,为啥不再要一个呢?
“啊!”包代小的针扎到了手,她不自觉地喊了一声,赶紧把出血的手指攥紧了。
乌兰图雅吓了一跳,说:姐,让我看看——扎出血了,我去找点儿去痛片擀碎了上上……
“不用,没那么娇气。把脏血往外挤一挤就行。”包代小把被扎的手在地上甩了甩,接着说,“图雅,你不能生养,是我们老包家造成的,我们对不起你——我呢,是因为计划生育抓得紧,弄不好就得挨罚……”
乌兰图雅:姐,不对吧?咱们都是蒙古族,有特殊政策。就算罚,那也罚不了多少的。老金家那么喜欢小子,你生一个多好啊?他们肯定认掏罚款。
“那是他们想的。他们爱咋想咋想吧,日子还得我自己过,时间长着呢。唉——”
包代小的眼里又充满了泪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
仿佛一转眼的时间,韩黑虎就真的长大了。从浪荡少年变成了浪荡青年,已是二十有三,还没有找对象。不但没有对象,而且心中的“暗恋”都早忘到脖子后去了。其实,当初只是少年郎的春心萌动,稍纵即逝,特别是其其格与袁振富成了家,他“悸动的心”随之便“死”了。
男大当婚,韩家能不着急吗?特别是连月牙河村里最懒最懒的懒蛋子——吴仁青都娶了媳妇,让韩黑虎的爸妈坐不住了。
韩大胆儿、童雨婉觉得自己的儿子站着不比别人矮、坐着不比别人矬,要模样有模样,要聪明有聪明,哪一点比别人差了?于是,两人没少托媒人四处张罗。不是韩黑虎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韩黑虎,没有一个能对眼儿的。所以,他至今还光身一人,在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