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于秀兰并没有完全猜错鲍青山的心思。准确地说是猜对了一半儿,猜错了一半。对,是因为鲍青山当时的确是难受了,不想见阿尔斯楞,觉得有一种被揭伤疤的痛。错,是因为鲍青山骑马跑上山梁,远眺广阔的孔雀屏草原竟然生出许多感慨来,突然决定找堂哥鲍金山帮忙照顾牧点并借来他的马车。
鲍青山的心理活动和思想转变的过程,于秀兰不知道。
当时,骑马立于山梁之上,眼望无边的草原,起起伏伏的小山丘真如绿海中的波浪,鲍青山心情同样不平静。突然,他想起爸爸常说的一句谚语——“草原好汉的胸膛,能容下全鞍马”。我鲍青山是孔雀屏草原上的好汉吗?当初把小儿子阿尔斯楞过继给老包家,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自己当初“不听老人言”而一意孤行造成的吗?
错在自己!自己的过错,为什么要全家人一起承担后果?自己酿的苦酒,为什么非得拉上全家人陪着一起喝?鲍青山,你就是个大混蛋!
鲍青山自己把自己“骂”醒了,一勒马的缰绳,双脚一磕马肚子,向鲍金山的牧点飞驰而去……
…………
鲍锁柱和鲍锁链离老远就看到爸爸赶着一辆马车,立即比赛着跑了过去,然后飞身跳上车。
“爸,你去借马车啦?”
“对啊。不借马车,咱们怎么回桂丽丝啊?”
“太好了。我妈刚才还生你气呢。”
鲍青山:生我气?她是不是闲的啊?
马车还没到蒙古包门口儿呢,鲍锁柱就喊道:妈——妈——
于秀兰听到大儿子的喊叫,在蒙古包里就大骂:叫魂儿呢?你妈我还没死呢!
鲍锁链眼珠子一转,便接着喊:妈——妈——我爸借回来一辆马车,咱们坐马车回桂丽丝嘎查!
于秀兰听到二儿子的喊叫,先是一愣,接着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此时,眼圈儿里的泪水却滑落了……
“吁——吁——”
马车稳稳地停在蒙古包的门口儿,于秀兰笑容灿烂地迎了出来。
…………
一家四口人坐在马车上,脸上洋溢着幸福、充满着期待。车厢最后,捆绑着一只大绵羊。
看来,“小狮子”有口福喽,回到孔雀屏草原上能吃到手把羊肉啦……
“啪——啪——”
鞭子声响清脆悦耳,比过年时放鞭炮都好听。
鲍锁链又在哥哥的耳根儿说着悄悄话儿。
于秀兰拉了鲍青山一下,他回头问:干啥?
“你看啊,你二儿子又给你大儿子装枪呢。”于秀兰指着两个儿子和鲍青山说。
鲍青山: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放。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管不了就别操心了吧。
鲍锁链终于装完了“枪”,鲍锁柱准备要“放”了……
…………
阿尔斯楞去了草原没在家,袁月亮和弟弟袁野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就磨着爸爸带他去找孟静。
袁振富不同意,摆事实、讲道理,女儿点着头、扑闪着大眼睛,表示听懂了,但是——就想和孟静玩儿。
袁振富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费了半天吐沫星子,最终还是白讲啦?
其其格在一旁乐了,说:你啊,别把当老师的那一套拿回家来,不好使。再说了,谁能把萨仁说服了啊?
“那我怎么办?总不至于月亮说啥就是啥吧?我咋带她去红楼市啊?”
“去还能怎么着?我觉得应该吧,确实应该去把铃铃接来呆几天了。别说萨仁想她,我还有些想了呢。”
“我也想铃铃了,你们要是去接啊,那就早点儿去。”老太太安辛氏听出了门道儿,插话道。
奶奶都开口了,袁振富一脸的无奈。袁月亮听话听音儿,觉得大家都愿意让孟静到自己家来,特别是太姥姥都想她了,那更来劲儿了,拉着爸爸的手不依不饶。
突然,窗外有自行车铃铛响,袁振富抬头一看,像看到救星似的,说:这回好办了,有人带你去了。
“谁啊?”袁月亮问。
其其格同时看到了阿来夫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便惊讶地问:振富,你的意思是让阿来夫去?
“是啊。他还有自行车,一出溜儿就到了。”
其其格翻出了白眼珠对着袁振富,有些讥笑地说:你啊,吃一百个豆儿还不嫌腥?你还信着他?上次萨仁是咋丢的?
袁野见姐姐缠着爸爸,就嫉妒地跑到跟前,抱着他的大腿。袁振富一手一个牵着姐弟俩的小手,幸福洋溢在脸上。他笑着说:事情啊,都得两面看。如果没有那次事儿,咱们就不能认识孟大哥一家。
“哼——”其其格把脸儿一扭,说,“你就两面儿看吧。当初是长生天保佑,要不然,真把萨仁丢喽,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袁月亮笑着说:妈妈,爸爸不哭。弟弟才好哭呢。
袁野小嘴儿一撅,说:我才不哭呢。
“你俩都是好孩子,不哭不闹。”袁振富又对其其格说,“古时候有‘塞翁失马’,现代有‘袁翁丢女’,哈哈,焉知非福呢?”
其其格撇了撇嘴,说:你就在我面前装啦。反正阿来夫去肯定不行。我信不着他——
“姐,你干啥信不着我啊?真把你弟弟一碗水看到底啦?”
阿来夫进了屋,直接质问姐姐。
其其格一愣,袁振富偷偷地笑。
…………
草原之上,天高云低。特别是当马车走上山梁,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