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儿走后,大王盯着那个墨盘看了许久,一直盯到里头的墨都干迹了,他才起身出了三政殿,满宫满殿的走了去,还不许人跟着。
第二日,穆剑庭又带回来了红月的消息,大王一大早的便出了王城。
那个线人又约见了红月,穆剑庭一收到消息,便进宫来告知了大王,大王竟要亲自去识破那个线人。
红月按照约定好的地点,去了一座荒山,那里地势复杂,树林多,红月一进去,差点给跟踪丢了。
红月一路走,后头的大王与穆剑庭一路跟,红月似乎也没有发现他们。
红月走到一颗老树下停了下来,一个戴着面具,一身黑袍的人从不远处飞身而来,轻功确实好。
停在了红月的跟前,递给了她一个锦盒。穆剑庭正想要看着红月打开那个锦盒看是什么东西,大王却着急的蹿了出去,直冲那个戴面具的人去,伸手便要摘下他的面具。
那戴面具的人也不是个武功弱的,反应跟灵敏,从腰后掏出双剑来,在他眼前一顿眼花缭乱。
大王势在摘下他的面具,并无意伤害她,对他只防不攻,反倒是被他拿剑伤了。
穆剑庭瞧着势头不对,连忙上去帮助大王,红月在旁边诧异的看着,谁也没有帮。
在两人的联手下,那人的面具终于被摘了下来,不是女的,是个男的,身材竟然同女子一样小巧,面容也是清俊,大王的眼神里满是失落。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被摘了面具,面上很不悦。
红月连忙站到那人跟前护着:“大王,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因为江湖仇家多,所以才要伪装的。”
“他是你什么人?”大王问。
“情人。”那人抢答。
穆剑庭的脸色一惊,她怎么会蹦出个情人来呢?穆剑庭夺过红月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里头只有一只玉簪子。
他傻眼了,难道红月在昌国见到的线人就是他?那为何从前都不从出现过,他跟踪她一年,也未见着她同什么男子有过来往呀?
红月这可不开心了,质问起了大王来:“大王同穆先生突然出现,这是何意?是跟踪红月吗?”
大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也懒得好好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抬腿就走了。
大王将问题抛给了穆剑庭,穆剑庭这张不大会撒谎的嘴巴,犹豫了半天,只道:“我跟大王就是突然在南迦国瞧见了你,以为是夜青喻回来了,所以就跟了过来,没想到是一场误会。”
红月听后皱起了眉头:“哼,我还以为你们都早就忘记了夜姑娘了,夜姑娘早就在死在了昌国,就算活着,我想她也不会来你们的,别想了,她当年被逼得那么惨,绝望的选择了跳崖。”
穆剑庭虚伪的解释了一句:“她不是因为慕容若才跳的悬崖嘛。”
红月还是没好气的同他辩驳:“你敢说这里边没有你们大王半点责任在里边吗?她身受重伤时你们大王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护过夜姑娘。”
是啊,夜青喻那么骄傲的人,那么的乐观,居然会绝望的选择跳崖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得是多少失望累积而成的绝望呀,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大王身上的,这点穆剑庭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再同红月辩解,默默的离开了。
大王并没有回王城,而是去了那个曾经被灭了门的天城派,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烟,杂草丛生,但是那里,就是夜青喻噩梦的开始,而造成她往后的悲剧的,却是他,是他借夜青喻打败的贞国还有昌国,却从来没对她温柔过半分。
若当初他为夜青喻讨回公道,是否夜青喻就不会出了王城,不出王城,她是不是就不会一去不返了呢?
他无数次想着这个问题,夜青喻一直都觉得他冷漠,现在,他也承认了,不辩驳了,他确实是冷漠,踩着所有人,利用着所有人,赢了江山,却孤独的享受着。
他去了天城派曾经围杀过夜青喻的地方,也去了夜青喻曾被囚禁过的后山,他那时以为她会很坚强,她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无所不能,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死亡。
“什么人!”
他正满腔惆怅的转着后山,身后却有人怒了他一句。
他回头,那人高站屋顶之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镂空面具,只露了一张薄凉的嘴唇和眼睛出来,一身黑衣摇曳风里,若隐若现之下,他瞧见他没有右臂。
看着他手里握的剑,他认出了他来,他就是昨日在论剑会上出现讨债的夜教主。
“阁下是天女教的夜教主吧。”大王很淡然的朝他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很没好气的问他。
他想了想,回道:“来寻一位故人的脚迹。”
那人仍旧脾气很冲:“这里是我的地盘,没事不准进来,出去!”
“这里是天城派旧邸,何时就成了你天女教的地盘了?你这教主也太横了吧。”
“我说是就是!”那人怒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或不是,还得孤说了算。”大王同他笑道。
“找死!”那人持着剑飞身而下,直逼他来。
不知为何,大王竟从他的身影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一时迟钝,竟然躲慢了,胸膛上生挨了一剑。
从那人的一双清灵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怒火,却又有不忍。
那人抽出了剑,沙哑的声音骂了他一句:“看来真是找死的,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