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高昂着头,仪态高傲,立在绣墩上怡然不动。
顾初月放下玉枕,好奇这大晚上怎么飞进来一只鸽子。
这时,珍珠气喘吁吁的从外面拿了扫把进来。
“小姐您别怕,奴婢这就把它赶走。”。
“等等——”
顾初月出言制止,她趴在绣榻上,伸着手指轻轻戳了戳白鸽的小脑袋。
白鸽立刻跳了起来,对她怒目而视。
她觉得好玩,又戳了几下,白鸽气的直扑翅膀,却没有啄人。
珍珠抱着扫把,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生怕小姐被啄伤,随时准备驱赶,劝道:“小姐,咱们还是把它放出去吧,这鸽子看着就一脸凶相,怕是会啄人。”
顾初月歪头,指着鸽子腿上绑着的铜管,笑道:“这鸽子不是个野的,而是只家养的信鸽,你瞧。”
珍珠凑近看了看,确实瞧见鸽子腿上绑着个铜管,“还真是只家养的,只是谁会给小姐写信呢?”
“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伸手一把攥住了鸽子的一条腿,想看看铜管里面有没有信。
鸽子受惊不停的扑打翅膀,试图要飞走。
翅膀扇动幅度太快,顾初月什么也看不见,她提着鸽子腿恶狠狠道:“不许扑了,再扑打你哦!”
鸽子不听,扑的更快了。
“啪!”
顾初月一巴掌拍在鸽子头上。
鸽子老实了。
“早这么听话多好……”
她提起鸽子腿,从铜管里面捻出来一个小信条,小信条上面没有一个字,她把信条举到烛台前,透过烛光,信条上依旧一个字都没有。
“会是谁呢?”
她看着手里空白的信条,简直一头雾水。
上面也没有写个名字什么的,古代人写信都这样吗?
她把信条又塞回了白鸽腿上的铜管里,戳了一下白鸽圆圆的脑袋,嫌弃道:“走吧走吧。”
白鸽像是很有灵性朝着窗边飞去了,只是快到窗边时,白鸽扑棱着翅膀突然落到了案几上。
顾初月觉得奇怪,下床准备去看看。
接着,就见白鸽迈着两条小细腿不断往描金小碗儿那移动,蓦的埋头嗖的啄了一口里面的粥。
“这个不能喝!”
顾初月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描金小碗儿里面装的是翠儿给她熬的加料粥!
白鸽埋头又啄了一口,然后迅速站到了窗槛上,朝着顾初月得意的扇着翅膀。
顾初月捂着额头,这**药药效极强,人喝了会浑身无力想睡觉,鸽子喝了会怎么样她就不知道了……
立在窗槛上的白鸽展着翅膀,高傲的昂首想要起飞,可当它腾空起来的那一刻……直直的掉了下去。
顾初月听着外面一声闷响,挑了挑眉,关上了窗户。
这就是贪吃的下场啊。
屋外夜色苍茫,月明星稀。
藏玉阁。
正如顾初月所想,王氏现在是寝食难安。
她头戴镶蓝宝石素锦抹额,一袭竹青色锦缎睡袍,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壁上,左腿脚踝处缠着一层白纱布,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常妈妈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汤走了进来,道:“夫人,喝药了。”
王氏瞧着那药汤就觉得心中烦闷,她偏过头,“妈妈,先放那吧。”
常妈妈将青白玉瓷碗放在床榻旁的绣墩上,劝道:“夫人,大夫说您心中积郁,再这么下去身体都要垮了,您还是把药喝了吧。”
王氏叹了口气,“妈妈,咱们派去的人受了一身伤回来,除了初月,有谁还会去查一个车夫的下落,想必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可现在明月苑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我……我哪还有心情喝药啊……”
“我当时真是被冲昏了脑子,原本我就欠小姐的,竟然还……还想着把她的女儿送走,当初是小姐收留了我,我却屡屡以怨报德,如今事情败露,只能说是老天开眼了,要让我受到应有的惩罚……”
王氏嗓子低哑,精神混乱,这些话常妈妈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了。
“夫人,您忘了,当初是大小姐做主将您纳给老爷做妾室的,这算什么以怨报德……”
“是因为小姐看出来我仰慕老爷,这才想着成全了我,我……”
常妈妈连忙拿了湿帕子来给夫人擦汗,轻声安慰。
放在绣墩上的药,终究没喝。
……
与此同时,言国公府的一处偏院。
院落清幽,房屋朴素,窄院中唯有一处矮屋烛火摇曳,微弱暗淡。
言闻一身着素袍,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支颐,眉眼间满是凉薄阴鸷,薄唇紧紧的抿着,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金戈捂着口袋颤颤巍巍的往外退,当他已经退到门口时,就听见一道阴冷烦躁的声音。
“鸽子呢?”
金戈被吓的一激灵,僵硬的回头笑道:“那啥,主子,战鸽都是由复还驯养,他比较清楚……”
金戈欲哭无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晚的任务又脏又累但是复还还抢着去的原因了,他宁愿去挖坑也不想在这跟主子独处啊……
“鸽子呢?”
言闻一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已然有些不耐。
“不……不是去给顾大小姐送信去了吗……”
金戈又往门口移了一步。
“什么时候去的?”
“亥……亥时一刻……”
“现在几刻?”
金戈掰着手指,“亥……亥时四刻……”
言闻一眸色阴沉,“这是战鸽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