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笑着朝她伸手:“文小姐将茶给老奴便好。”
文丝娆握着托盘的手指用力,她并不想把自己精心沏煮的茶给这位妈妈。
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而来,不仅可以在表叔表孝心,还可以同六皇子见面,如此两全其美的大好机会,她如何能放过?
“恕丝娆冒昧,请问您是?”
芳姑道:“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芳姑。”
文丝娆一听是寿辉堂老夫人的贴身嬷嬷,笑意都重了两分,老人家最喜欢有孝心知感恩的孩子,老夫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她柔声道:“娆儿这些年多亏了表叔的照拂,实在是受之有愧,但丝娆不过是一介孤女,也无法为表叔做些什么,初来学士府,没想到表叔竟不嫌弃我这沏茶的手艺,表叔公务辛苦,丝娆愿日日来送些茶水点心,略尽绵薄孝心,还请姑姑给我这个机会。”
芳姑拿出绣帕轻笑,“文小姐可知里面都有谁?”
文丝娆自然知道男女大防,故只道:“表叔。”
芳姑的眼神深了深,心中冷笑,“既然文小姐不知,那老奴便告诉小姐,里面不仅有老爷在,还有六皇子在。”
文丝娆先是迷茫,随后无辜道:“娆儿不知,否则也不会……”
芳姑脸上的嘲讽之意加重,这位文小姐真不愧是菡萏堂那位的表孙女,当真是把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学了个彻底。
“文小姐昨日来弄墨斋送茶水,可有见到老爷在授课?若是不知授课对象是谁,老奴便告诉你,里面授课的对象便是当今陛下的六子,小姐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为好。”
文丝娆呼吸一滞,为什么芳姑会知道她昨日就来过弄墨斋?
还是说,是老夫人派芳姑特地在门口这等着她给她难堪?
她调整笑容,“娆儿初来,并不知六皇子会一直在学士府上课,以为里面只有表叔一人,多有唐突,倒是娆儿的不是了。”
芳姑直接将手放在托盘两侧,直视她,“文小姐知晓便好,下次就切勿再来了,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文丝娆咬唇,眼中已泛起泪花,“娆儿只是想好好报答表叔多年的照拂而已,姑姑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来伤娆儿的心。”
芳姑没理她,双手发力将托盘端起,转身上了弄墨斋的台阶。
心中越发瞧不起文丝娆,心思不正,自己主动将脸丢在地上给别人踩,竟还哭哭啼啼装无辜,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守着门的小厮因为昨日放文丝娆进去,也连带着受了处罚,扣了一个月的月银,现在对文丝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更是没有好脸色。
文丝娆脑子里还环绕着芳姑的讽刺,又受尽了小厮的鄙夷目光,忍不住含泪跑了。
已登上弄墨斋的芳姑,回头看着那道霜色身影走远,淡淡的收回视线。
斋内,顾明远正在书案前审批公文,而裴铮,正在抄一百遍……
芳姑笑着奉上盖碗茶,“老爷请喝茶。”
顾明远抿了一口,清香甘冽,正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茶,是丝娆送来的。
芳姑见老爷端着盖碗面色结霜,转身也给六皇子端了一盏。
裴铮正是口渴,见顾铁面没有阻止,连忙接过灌了一口,夸道:“这茶真香,哎?怎不见表小姐进来?本皇子还想同她讨教讨教这茶是用什么沏的,比本皇子府上的茶竟要香多了。”
芳姑笑而不语。
顾明远面色愈加严肃,“噔”的一声放下盖碗,“六皇子可抄完了一百遍?”
裴铮讪讪的低下头,“没有……”
说完,就不敢再多说闲话,立刻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芳姑见状,拿起托盘道:“老奴告退。”
芳姑原就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也算是看着顾明远长大的人,顾明远对她也多了几分尊敬:“劳烦姑姑跑一趟了。”
“老爷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芳姑福身子退了出去后,直接回到寿辉堂禀告。
此时,祖孙俩正分坐炕几两侧,老夫人手握佛珠闭目养神,顾初月则拿着一本佛书细细的读给祖母听。
“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隔与外厅的珠帘轻晃,芳姑进屋,福了福身子:“果然不出老夫人所料,文小姐又端着茶水往弄墨斋去了,瞧那模样像是精心打扮过了的,被老奴拦下后,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跑了。”
接着,芳姑又将斋内发生的事情一一同老夫人讲一遍。
顾初月放下佛书,暗想这文丝娆的心气儿还真高,可再高也不该拿着她老爹的名声做跳板,去勾引皇子啊!
偏偏六皇子的嘴还没个把门儿的,性子不拘一格,嘴更是如此,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他说了什么,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老爹可就真成了把皇子领进府不为教书,为的是送女人稳固地位了!
她轻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缓缓睁开凤眸,眼中一派清明,怒道:“还扬言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我看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打着报恩尽孝的名头做出这等事,真不愧是菡萏堂那位的孙女,将她当年的精髓学了个彻底!”
“老夫人息怒,为这等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顾初月凑到祖母身边坐下,依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