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多阴雨天气,今日难得阳光明媚,透过窗棂明瓦,斜斜照进屋中,洒下了几抹幽光,屋中撤了一座薰笼,炕榻旁的支摘窗半撑开。
顾初月靠在炕几上,绣鞋已脱,身上半披着鹅绒薄被,脚下捂着热烘烘的手炉。
她手捧《妙法莲华经》,锦帛包裹,描金绘银,正仔细的看着。
忽然,屋外传来木门悠长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低沉的轻笑。
“卿卿真是好学。”
顾初月合上书,随手放在炕几上,手指捏着颈间温润的弯月形羊脂白玉,“怎么,一一今日不跳窗了?”
蓦然一阵玄色影子闪过杏眸,腰身被人搂住,向后用力一拉。
她被一阵冷莲香笼罩着。
言闻一将下颌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与她面颊相贴,低声呢喃:“卿卿特地支开丫鬟和那小兔崽子,我怎能辜负你一番苦心呢,嗯?”
顾初月被他搂习惯了,也不挣扎,听到“小兔崽子”四个字时,不满道:“他叫广白,是李太医身边的小药童,你别一口一个小兔崽子的叫着,小白很可怜的。”
言闻一微不可闻的“哼”了声,转而问道:“有我可怜吗?”
顾初月一噎。
院里微风不止,有几缕窃进了屋中。
她立刻推着少年的胳膊,“快把窗户关上,免得被珍珠她们瞧见。”
言闻一长臂一伸,未关窗,反而将自己的手搭在窗槛上,捻着一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落叶。
枯黄干脆,一捏就碎。
细碎的“嘎吱”声传到顾初月耳中,她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噘着嘴,带着撒娇的语气,“你要是不关窗,下次就不给你抱了!”说完,她“哼”了一声,扭头不再跟他贴着脸。
她相当有信心。
大魔王以前是软硬不吃,但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吃软不吃硬,而且好像特别禁不起眼泪攻势。
所以,顾初月才敢偶尔进行类似这样小小的威胁。
果然,她耳边传来声嗤笑,接着,一阵速风,支摘窗便被关上了。
她颇有些得意洋洋,因为终于命令一次大魔王了,她好高兴呜呜呜……
小姑娘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自然没有躲过言闻一的眼睛,他把玩着手边小姑娘软软的指尖,好似不经意道:“卿卿现在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啊。”
顾初月很嚣张:“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
言闻一难得无奈一笑,心情很好的看着小姑娘白嫩娇润的脸蛋,喉结滚了滚。
小姑娘扬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仿佛应了民间的那句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朱唇嘟着,小脸鼓着,真是越发的诱.人。
怎么办。
想咬一口。
他环紧了怀里的小姑娘,哑着嗓子道:“顾卿卿,给我亲一口。”
顾初月:“…………”
大魔王干啥啥都行,尤其得寸进尺第一名。
她小声拒绝:“不行!”
言闻一也不恼,一口应下,“好啊,那我们去睡觉?”
顾初月:“…………”
她觉得搂着她的怀抱越发温暖,耳边的呼吸尤为炽热。
这种状态下上榻,恐怕就不止是哄他睡觉那么简单了。
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伸手捞起了炕几上的《妙法莲华经》,小心翼翼的举到言闻一眼前,声音愈发讨好。
“一一呐,这么美好的阳光午后,午休多浪费时间啊,不如我们来读书吧,我给你读!”
佛书能修身养性,最好能去一去大魔王身上的阴冷戾气,让他试着养成一种坐怀不乱的好习惯。
言闻一没有拒绝,反而靠在了身后叠起的银丝引枕上,双臂摊开搭在了两侧,长腿弓着,宽大的袍裾放肆的覆漫着一侧炕榻。
顾初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发髻松垮,斜靠在了少年的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正好压在他的肩膀上。
“尔时释提桓因,与其眷属二万天子俱。复有名月天子、普香天子、宝光天子、四大天王,与其眷属万天子俱。自在天子、大自在天子,与其眷属三万天子俱……”
讲完一段,她合上佛经,仰头看着假寐的少年,一双杏眸亮晶晶的,很是期待的看着他,“一一呐,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心无旁骛!”
言闻一半阖着狭眸睨着她,似有淡淡的血丝,哑着嗓子道:“我心似潮水,汹涌难耐啊。”
顾初月呼吸一滞,迅速低头翻开《妙法莲华经》,接着给他读。
“尔时佛放眉间白毫相光,照东方万八千世界,靡不周遍,下至阿鼻地狱,上至阿迦尼吒天。于此世界,尽见彼土六趣众生,又见彼土现在诸佛,及闻诸佛所说经法……”
读完一段后,她抿着唇瓣,也不敢抬头看他,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书里,闷声道:“一一呐,你现在有没有一种古井无波,心无杂念的感觉?”
言闻一似笑非笑的勾着薄唇,“我心似焰,烈火焚身呐。”
顾初月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呵呵,该上课了,要不你回去呗?”
言闻一:“不想上课,想上……”
你。
他欲言又止,一双狭眸冒着狼光,死死的盯着怀里的小姑娘。
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终于瞧见猎物了一般,露出利齿和獠牙,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顾初月觉得后背发毛,浑身都凉飕飕的。
她等着少年的下言,等了许久头顶都没声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