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月苑。
顾初月斜靠在缠枝葡萄百鸟纹梨木贵妃榻上,看着前面暗黄色的箱子,揉了揉太阳穴。
她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
在外,人人都知顾府有两个嫡女,顾初月和顾芳菲。
可都城权贵也都知道,王氏是从侍寝丫鬟升到了继室的位置上,顾芳菲这才变成了嫡女,虽然都是嫡女,可继室和原配终究不同。
原配所生嫡女和继室所生嫡女也不同,论身份地位,顾芳菲是远远比不上顾初月的,只是顾学士明显更疼爱二女儿,顾府之中才没什么明显的地位差别。
表面的区别可以改变,可质的区别却永远也改变不了。
在和顾芳菲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她可以明显感受到她这个二妹妹还是很喜欢原主的,对原主因为之前的隔阂虽然态度不好,却没有一点坏心眼。
可随着去过几次藏玉阁,因着听珍珠说原主和婵姨关系亲昵,可经过接触,她总觉得婵姨对她确实不错,但说话之间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哪怕语气再热情,细微表情里还是藏着疏离。
一个继母该做的事情她一件不落,甚至有时会做的更周全,像是在照着规程办事,却没有多少真心在里。
毕竟像顾家这样的大家族,外面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内面还有个威严的老夫人看着。
做错一点都会被人诟病,老夫人也会不满。
在古代,做到婵姨这个份上的继母少之又少,已经很不错了,可她们之间还有一件事——
原主之前曾经闯过一次大祸,就是害顾芳菲坠马,虽说这件事是原主做的,她没有一点记忆,连珍珠描述当时的情况也是含糊其辞,可婵姨心里真的一点隔阂都没有吗?
顾初月两只手顺时针的揉着太阳穴,本就疏离,再加上原主害她的亲生女儿坠马,没隔阂她都不信,但身为一个母亲,因为女儿坠马产生的隔阂她可以理解。
于她来讲,其实真不真心对她好真的无所谓,只要真心对她好的不因此操心就好,譬如祖母她老人家。
原本今日收到了一箱子礼物,她是想着挑几件给二妹妹送过去,可转念一想,安仲逸单单送了她一人,没有二妹妹的份,婵姨若是看到了多想该如何是好?
最后,顾初月还是选了了两匹绸子和几副对镯珠串送了过去,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想来婵姨应该能感觉得到吧……
她叫来珍珠,让她亲自送去,以表诚意。
天色渐晚,珍珠拉了簌簌一起,毕竟她手里抱着东西,不好提着长灯。
藏玉阁唯有正室几间屋子还亮着灯,守夜的丫鬟一看到大小姐院子里的珍珠过来便立刻去禀告常妈妈。
常妈妈微微皱眉,大小姐这个点怎么派人过来,夫人已经准备歇息了,她掀帘出去,就见抱了绸缎木盒的珍珠,客气道:“大晚上的珍珠姑娘怎么过来了?二小姐和夫人都已经歇下了。”
珍珠道:“常妈妈,今日安二公子送来了一些绸子首饰,大小姐挑了许多出来,让奴婢跑腿花样都是二小姐喜欢的,劳烦妈妈转交给二小姐。”
常妈妈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珍珠,道:“麻烦珍珠姑娘跑一趟了,大小姐实在是有心。”
珍珠没要,“天色不早了,大小姐在做功课还等着奴婢回去磨墨呢,珍珠就先告退了。”
“珍珠姑娘慢走。”常妈妈道。
内室。
王氏着洁白里衣,正对镜卸钗,听到声响后透过铜镜看到了丫鬟抱着的东西。
常妈妈道:“夫人,这是大小姐差人送过来的。”
王氏摸了摸那匹绸子上绣的花纹,轻声道:“这可不像是都城流行的花样。”
“夫人,老奴听说今日大小姐从寿辉堂那提了一个箱子出来。”常妈妈一边将梳妆台上的簪钗收拾好,一边道。
王氏抚着自己的鬓角,轻轻一笑,“看来安二公子送来的东西不过是送去寿辉堂走了个过场。”
“夫人的意思是……这东西本就是送给大小姐?”常妈妈惊道。
王氏弯着嘴角,带了些讽刺的意味,“若不是单给初月的,凭老夫人那个精明的性子,定是表面上不偏不倚,哪能一箱子都让初月搬走,生怕我这个做继母嫉妒她那点子东西。”
常妈妈听了不公道:“这安二公子也是,明明是一样的嫡女,怎偏的这般,虽说我们二小姐不图他这点子东西,只是也图个理,昨日还说他公正,今日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氏瞥了眼丫鬟手里抱着的东西,叹了口气道:“虽说都是嫡女,可到底一个是原配所生,一个是继室所生,那些将规矩礼训刻进骨子里的都城权贵,哪会真的觉得菲儿同初月是一般的身份呢。”
王氏眼中忽然泛起了泪光,“可她是小姐肚子里生出来的,又有老夫人庇护,闯过多少祸事还不是都不了了之,尤其是菲儿十岁那年……妈妈,我真是现在想想都后怕。”
常妈妈安慰道:“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大小姐做过的祸事自有老天爷惩罚,以后定比不上二小姐的前程。”
王氏点了点眼角,神色幽幽,“当年我不过是和老爷两厢情愿,没想到老天就一句话,宁做小户妻,不当大户妾,我现在才懂得其中含义。”
“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菲儿处处都低初月一头,只是当年小姐怕也是没想到,她的女儿一出生婚事就定给了个病弱庶子。
罢了罢了,既然老天爷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