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看了眼玉壶,道:“小姐,这时辰还早,咱们又是午后才去言国公府,小姐怎起这早?”
顾初月浅浅一笑,眼中露出狡黠,“你忘了,今日一过,张侍郎一家子就要搬去蜀郡了?前戏已经铺垫好,这把刀若是不用,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小姐这是……”
她微微点头,红润的唇瓣微翘,“簌簌,你去找门房,准备一辆能让人一眼便认出是学士府的最招摇的马车。”
簌簌应下,连连跑了出去。
这种节日,若是去晚了,好马车都要被挑走了。
顾初月起身,在珍珠的伺候下,系上了胭脂色织金海棠蜀锦披风,双手端在小腹前,握着鎏金兽头手炉。
双眸漾着纯真笑意,“走吧,去菡萏堂。”
昨日文姨娘被祖母数落的不敢说话,今日指不定又要“大病一场”,在爹爹面前好一番诉苦。
腊八休沐,不用上朝,如顾初月所想,一大早顾明远就被人请到了菡萏堂。
一进去,便和府医碰了面。
顾明远知道姨娘性子柔软,昨日自己不在,怕是会受委屈。
府医拱手,主动交代:“姨娘气神两虚,加之染了风寒,昏迷烧了一夜,之前的补药是不能再吃了,请大人容我再为姨娘写一份新药方。”
顾明远担心:“那姨娘现在的情况,如何?”
府医道:“刚刚已经醒了,大人可以进去看望一二。”
没等顾明远再多问,珠帘被掀起,随着的是一声娇弱的女子音,“叔父,您、您可算是来了……”
文丝娆由丫鬟扶着,半倚在墙壁上行礼,肩膀上还搭着未拂开的珠帘几串。
发髻简单,只是用银簪子堪堪挽了个发髻,小脸苍白不带色,柳眉轻轻蹙,一双和文姨娘像极了的眸子中,饱含泪水。
随着深情的一声“叔父”,缓缓落下,行礼间若非有丫鬟扶着,简直就要摔倒在地。
这次,文丝娆是真的有些慌了。
因为文姨娘确实如同府医所说,昨晚回到菡萏堂,没容她问几句便咳嗽不止,眼泪纵横,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刚刚才醒,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唉声叹气不说话,后来好些时,又一个劲儿的怨自己命不好,连累了侄孙女云云。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再问又是同样的回答。
文姨娘可是她最大的靠山,若是没了,她还没嫁给大皇子,日后怕是艰难。
思及,泪如泉涌。
顾明远见此,将表侄女扶起,便匆匆进了内室。
这次,果真如府医所说。
只是没等再问几句,便有丫鬟来报,说大小姐来了。
顾明远心情正差,想起昨日的煽风点火,更是直接皱眉:“她来做什么?”
鸣翠道:“大小姐说是来看望姨娘和表小姐的。”
顾明远直接拂袖,“让她回去吧,文姨娘病重,不宜见人。”
鸣翠还想说什么,又怕被人怀疑,只好退了出去。
只是刚刚到门口转身,就和大小姐打了个照面。
顾初月直接进了屋,标准的行礼,“爹爹安好。”
说完,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一侧的圈椅上,对面,正是病歪歪靠在丫鬟身上的文丝娆。
顾明远高坐上首,“你怎想起上这来了?”
她笑得明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听说府医又来了,思来想去怕还是来了菡萏堂,姨娘生病,初月作为小辈当然要来探望一二。”
果然,顾明远听完点头,“你有心了。”
对面文丝娆却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这顾初月满面笑嘻嘻,哪里是来探望的?
依她看,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
演戏就要演全套,顾初月提议,“不知女儿可否进去探望一二?”
顾明远摆手,面上担心流露,“府医刚走,文姨娘病情严重,还是静养为好,便不必进去探望了,你有这份心,便已是可贵。”
菡萏堂这次的气氛,确实比以往更沉闷些。
顾初月杏眸提溜一转,她过来原本就不是来探望什么病人,既然不进去,也乐得正好。
便乖巧贴心的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既然如此,女儿便不进去打扰姨娘休息了,只是女儿前来,不止是探望姨娘,还有话要和表姐说。”
文丝娆一愣,不知这顾初月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当即捂住脸,胆怯的望向了上首的表叔。
这动作提醒之意明显,而顾明远也想起了那日在藏玉阁大女儿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的面殴打表姐的事情。
登时冷了脸,“你还好意思再来找你表姐?”
顾初月低头,两只红肿到肉乎的手指绞在一起,眸中的笑意被诚恳所替代,哑着嗓子哽咽道:“上次是女儿太过顽劣,不过是几句挣扎而已,竟出手打了表姐,让表姐在那么多丫鬟婆子面前下不来台出丑,当真是我的不是。”
顾初月说着说着,便泪眼模糊,“女儿在祠堂里跪了几晚,也是想明白了,都是女儿太过分了,表姐平日里对待我和二妹妹都是极好的,我怎么能打表姐呢?”
眼瞧着泪珠就要滴落,顾初月手忙脚乱的边擦拭边起身,走到了文丝娆的旁边坐下,可怜兮兮道:“表姐,你能原谅我吗?”
再次被人掀开伤口的文丝娆只觉得是被人羞辱了。
自那天起,每每出去都会被园子里的丫鬟婆子自远处便指指点点的笑话。
脸上火辣辣的热,比那日被打还要疼。
而上首的顾明远,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