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低着头,可视线却一直往门口瞟,可惜怎么看,都没看见言闻一。
寒风凛冽,丫鬟哆哆嗦嗦的放下帘栊。
这才回暖了几分。
她偷偷问珍珠:“刚刚丫鬟说几个人来了?不是三个吗,怎么就云敬表哥和小公爷到了?”
珍珠也觉着奇怪:“小姐,是说的三个人啊,言大少爷是还在后面吗?您别急,奴婢去看看!”
顾初月左顾右盼,发现祖母没有注意到这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言闻一到底来没来啊!
珍珠弯着腰准备悄悄出去,哪知刚到帘栊,还没来得及掀开,就被人从外掀开了。
西北风吹散屋中暖热。
拉着帘栊的丫鬟道:“言大少爷来了。”
顾初月不由得望过去。
少年不徐不疾的走了进来,背影高大,昂藏七尺英姿焕发,身着苍色圆领锦袍,外披墨狐皮大氅,内罩云锦面绣梵文佛经,因为氅衣遮挡,若有若无可见腰间系着只麒麟踏云荷包,麒麟威武,琉璃夺目。
银镶玉冠束发,锦衣华氅,比起初次露面时的素袍加身,不知变了多少,唯一不变的,是那通身慑人的戾气。
蛰伏多年的野兽终究抬了头,一双凉薄冷漠的狭眸横扫全场,最终停在那抹竹青色的身影上,浅染笑意。
前面的宋英抱怨:“你怎么走这慢?”
言闻一并未理会他,而是走到三人旁,朝前拱手。
宋英哼了声,也跟着拱手。
“老夫人安好。”
趁着众人的视线皆被三位少年吸引,顾初月急忙冲着还愣在门口的珍珠招手,让她快回来别被祖母给发现了。
珍珠收到信号,麻溜的回到小姐身边。
上首,老夫人笑着点头,“好,都是自家人,不必太重这些繁文缛节。”
说着,又道:“来人,给三位少爷看茶,正进腊月一年最冷,你们从外面进来,可要好好喝些雅:“多谢老夫人。”
“就如刚刚所说,不必太过客气。”
丫鬟递来三盏茶。
宋英大大咧咧的接过就是喝了一口,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小厮提醒:“少爷,别忘了国公爷交代的事情!”
宋英掀着眼帘看了小厮一眼,低声道:“给小爷滚。”
他纨绔了十几年,从来都是潇洒随意,最讨厌被人监视。
以前出门无忧无虑,现在身边还跟着个拖油瓶。
他嘴里嚼着颗小果子,手掌根贴在木盒上,手腕用力一顶,将金丝楠木盒的推盖瞬间推开。
“咔”的一声,声音清脆,将正在小口吃着梅子饼的顾芳菲吓的手一抖,刚咬一口的梅子饼掉在地上,直接滚到了宋英的脚边。
在这样有客人在的场合,吃食落地,是不合规矩的。
自幼接受严格礼仪教育的顾芳菲抬头,落落大方的拿起茶盏,看似并不在意。
实则,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
只觉得幸亏刚刚是在吃梅子饼,而不是在喝茶,否则,茶盏落地湿了襦裙还要在客人没走前离场告退,就太失礼了。
她在吹着茶雾时,抬起眸子,看了对面一眼。
正和摆弄着画轴的宋英对视。
顾芳菲耳尖微红,嗔了对方一眼后,迅速低头。
和外男对视,实在是不合规矩,与《女德》《女戒》相违背。
宋英挑着眉,看着脚边的梅子饼,随手也在茶案上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像是少女青涩的娇嗔。
他摆弄着画轴上的长穗,蓦然起身,将父母交代的节日礼露出来。
“这是祖母让我带给顾老夫人的节日祝礼。”
有丫鬟双手接过,递到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看着画上的游湖美景,点头赞道:“还是老姐姐最懂我,改日定要请她吃茶。”
随着话音刚落,言云敬手持方盒起身,在众人的注目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块颜色鲜艳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
微微阳光洒在上面,绚丽夺目。
老夫人一一笑着收下。
文姨娘走后,气氛和睦。
几家老人到底不全在场,老夫人和几家小辈毕竟差着岁数,没什么共同话题,说了几句后,便寻了个园中梅花开的正好为由头,将人都送了出去。
唯独,留了言闻一和顾初月。
其余人心照不宣,随着丫鬟皆出去了。
芳姑见状,也将在屋里伺候的都赶了出去。
屋里,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伺候。
顾初月心里紧张,觉得这情景像极了男朋友过年来女朋友家拜访,然后被女方老爸老妈压着审问的场景。
她紧张的低着头,双手绞着锦帕,连手指尖都白了。
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嫡孙女,“再揉,这帕子就要被你给抠烂了。”
顾初月尴尬的松开手,将帕子整张摊开在膝盖上,伸手慢慢抚平褶皱。
老夫人更觉得没眼看。
谁家姑娘见了心上人不是努力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对方,偏的她这孙女见了心上人后越发的愚钝。
瞧瞧现在正在干什么蠢事呢?
言闻一坐在对面,戏谑的看着小姑娘红的要滴血的侧颊,自然而然的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老夫人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昨天腊八,我们去言国公府未见到你,听你祖母说,你是感染了风寒,现下,可是如何了?”
言闻一侧眸,“已经痊愈,多谢老夫人关怀。”
“说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