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吐出一颗山楂核,悠悠的指着窗外道:“他还没那么大胆子,敢追进来。”
珍珠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小姐,昨天阿离转达鸣翠说的话时,里面可没提到有人跟踪啊!”
“文丝娆又不蠢,怎么会把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的说出来,鸣翠听到的,许只是个大概而已。”
珍珠似懂非懂,心里越发的紧张,毕竟等等要去的地方,可不平常。
是一个被人发现,小姐就要被老爷打断腿、老夫人还不会求情的地方。
又吃了一刻钟的糕点,顾初月这才拿起帕子,抹了下唇角的碎屑,“走吧。”
两人出了屋,因着总来顺祥斋吃糕点的缘故,未惊扰小二,轻车熟路的就走到了后院的马棚。
见到两位姑娘,一满脸胡子拉碴异域装扮的大汉便跳下马车。
黑发是自然的卷状,唯有红金两色的袍子略略宽大,袖口、裤脚处却收紧,整体看来像是只灯笼似的,他走路一拐一拐,驼背严重,身上还挂着不少的香囊,稍稍一走近,就能闻到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一走近,便标准的说着一口地方方言,“参加小姐。”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叶然。
顾初月抬了下手,觉得既稀奇又惊喜,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他一卷一卷的头发和胡子上,“你这是自己弄的吗?也太逼真了吧?”
叶然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头发不是属下的,快过年了,都城来了不少塞外的戏班子,属下是从他们那买来的假头发,而这胡子,也是从他们那买来的,多亏簌簌和阿离二位姑娘帮忙,这才装扮成这样。”
她摸着下巴,啧啧叹道:“不错。”
说罢,便登上了马车。
对面的车夫和叶然相视点头,便跳下马车,拉着缰绳将马牵了出去。
没得一会儿,顺祥斋大门口便出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小二看了一眼马车,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呢又不像。
直到看到车夫从另一边绕了过来,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顾大小姐坐的马车吗?不是在后院吗?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小二将白色的抹布往肩膀上一甩,连连小跑着过去,“这马儿怎么牵过来了?不是在后面吃草吗?”
车夫笑道:“我们家小姐在后院溜达的时候有些累了,正好看见马车,便准备回府了。”
小二一听,指了指马车,轻声道:“顾大小姐在里面?”
车夫点点头,可不是。
小二殷勤的走到车窗前,“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大小姐海涵。”
话音刚落,一块银元宝便从车窗里丢了出来。
小二正好接住。
车夫回头,声音十分洪亮:“这是我们家小姐赏给你的。”
说完,便驾着马车离开了顺祥斋。
小二看着手里的元宝,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连连挥手,“顾大小姐慢走!”
此时,坐在对面茶摊上的一人立刻起身,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约么半个时辰,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状元巷前,车夫搬下步梯,道:“小姐,到了。”
打开马车门,阿离先下了马车,紧接着便转身道:“小姐,您慢些。”
随着尾音落下,一娇嫩的柔夷先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少女缓缓探出了头。
她一身海棠色裙妆,头戴杏白色长帷帽,白纱长垂,直至膝盖,随风轻扬,冬风大些时,可看到她腰间系着的荷包,十分的飘逸。
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从露出的细枝末节可看出,这人的出身,必定是非富即贵。
紧紧跟在后面的那灰衣小厮皱起了眉头。
看这马车、车夫和刚刚小厮的称呼,还有随行的熟面孔丫鬟,这人多半就是大小姐了。
但是没看见人的绒毛,他终归不敢判断。
阿离扶着少女缓缓走着,一路压低头,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恰好,一阵风吹过。
杏白色的垂纱被吹起了大半,因为垂纱面料细软,帽檐下面的大部分都贴在了脸上,少女伸手压着头顶的帷帽时,露出了另一只攥着鹿皮绒嵌东珠圆毡帽的手,很是白皙。
整理好仪容后,这才继续往里走着。
那灰衣小厮一瞧,心里这才笃定,便对着不远处的小楼,熟练的比了个手势后,继续紧紧的跟着。
因少女戴着层层叠叠的长帷帽,走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阿离在一旁细心的扶着。
最后,走了许久,两人在一处庭院前停下,抬头望去,红木匾额上用黑墨题着两个大字——南府。
大门两侧坐落着石狮子,有小厮提着棍棒守门,竟有几分威严。
像极了状元巷这方泥塘里,唯一盛开的白莲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一位员外郎的别院呢。
两人刚迈上台阶,就有小厮拦路。
阿离按照听说的规矩,从腰间解下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足足有她三个拳头那么大。
南风馆被封期间有个规矩,只招待达官显贵,每日还定人数,为了区别身份,设下了极为简单粗暴的门禁,光是要进去,就要付不少的银子。
而具体要付多少,却没有规定。
不过,这规矩也算是让人心知肚明,毕竟随手一挥花出去的银子有多少,几本就可以估算出这人的家世。
守门的小厮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元宝,分量足的很。
两小厮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