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玉洁的姑娘将面子看得比命还要重,哪里受得住无尽的诋毁和嘲讽?多的是走投无路去尼姑庵里度过一生,长伴青灯古佛。
故此,言尚书绝对不可能透露女儿的婚事,尤其,还是在老夫人没有松口的时候,私下答应,已经让他们母子生了隔阂,若是再走露风声,更会惹得议论纷纷。
这个时代,对女性本就格外残酷。
言家,除了言尚书以外没有任何人同意这门婚事,消息,绝对不可能是从言家传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孟家了。
孟老太尉年轻时再风光,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孟家,没有嫡子支撑,唯有靠家中旁支子孙联姻,来延续家族的地位。
没有人,比孟老太尉再乐意促成这桩婚事的了。
到时候传得沸沸扬扬,把小表姐逼到绝境,为了名声不得不答应婚事,将孟、言两家彻底捆绑在一起。
这种事情,孟老太尉绝对做得出来。
顾初月扶着额头,一阵的头大,“唉,古代真是复杂……”
言可辛咬着糕点,满脸地凶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吃仇人的肉呢。
宫里的糕点在精不在多,尤其还经过了顾初月的一番扫荡,更是所剩无几,她吃着吃着,不少盘子就见了底,只剩下最边角的一盘。
她伸手摸了一块,结果吃着吃着,发现味道还不错,“诶?这是什么糕点啊,不是说每桌的糕点都一样吗?为什么我们那桌没有?”
顾芳菲的耳尖“唰”得一下就红了,别过了头。
“不行了……”
言可辛刚刚茶水喝多了,又吃了许多的糕点杂食,不知是其中有什么相克还是怎的,肚子忽然不舒服,想要去如厕,说了一声后匆匆就跑了。
顾初月也喝了不少的茶水,便也跟了出去。
顾芳菲自幼接受的便是大家闺秀式教育,习得是袅袅莲步,哪里追得上她们?望着迅速消失的两人,只好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候。
收回视线时,扫过那盘糯米桂花糕。
她眸光轻闪,拂袖,从荷叶盘中拿起了一块糕点,浅浅咬了一口,丝丝甜味流入心头。
外面空气清冷,满天繁星。
朱红色的回廊幽长安静,顾初月坐在美人靠上,半倚着栏杆,抬头看着天上的银河皎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小表姐,你好了没有啊?”
屋中传来言可辛痛苦的声音,“还没有呢,你再等等我,我肚子好疼……”
她拢了拢披风,继续靠着。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呼……终于把她们甩掉了。”
那处没有灯笼,顾初月瞧不见来人,便警惕道:“是谁在那里?”
裴悦被吓得一激灵,她只顾着跑了,却没有发现这边居然还有人在。
她懊恼地捶了下头,“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既然被人发现了,她只好走了过去。
珍珠见那人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连忙挡在了小姐身前,“你、你是谁啊?”
裴悦渐渐走近,“你们又是谁呀?怎么在这里?”
珍珠看那人打扮不像是刺客,便退回了顾初月的身侧。
裴悦跑了许久,发髻有些松散,赤金彩宝蝴蝶步摇随意地挂在发髻上,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娇小玲珑的身子上累着锦缎华服,绣纹美轮美奂。
她虽妆容端庄服饰优雅,可眉眼间却携着与之不匹配的天真和忧虑,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
她自报家门,“我叫裴悦,你是谁呀?”
顾初月一听这名字,觉得十分耳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不过看对方正值妙龄,且冠皇室大姓,怕是哪位娘娘膝下的公主。
她福了福身子,“臣女参见公主。”
“免礼。”裴悦还是好奇,她围着顾初月转了一圈,“你长得真漂亮,但是有些面生,我不记得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姓顾,名初月,是顾学士家的嫡长女。”
“哦……我想起来了。”
裴悦想起来了,她曾经见过这位顾家小姐。
就是她装扮成小太监偷偷随着嘉贵妃的队伍出宫参加张夫人的生辰宴那次,言家少爷还把赢来的蜂巢蜜送给这位顾大小姐了呢。
顾初月却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场合有见到过这位裴悦公主,生怕又是原主惹过的什么潜在大锅,连忙转移话题:“诶?这么晚了,公主怎么跑到这来了?娘娘们都在牡丹亭呢。”
裴悦不开心地坐在美人靠上,“我耳朵上生了冻疮,他们非逼着我抹药,我不想抹,就逃出来了,抹那个药可疼了……”
顾初月这才注意到她的耳朵,红肿结痂,确实是冻疮所致,但是,疼?
她也起过冻疮,虽然都是轻微的,但也体会过其中的不舒服,不过后来坚持抹药膏,都已经好很多了,抹的时候清清凉凉地,一点也不会疼。
她提出建议:“太医院应该有许多药膏才是,公主可以换个药膏用呀,养好冻疮可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的,结的血痂尤其不能抓。”
裴悦苦恼地塌下肩膀,“可是,我没有选择,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呀?”
她缓缓一笑,摸了摸自己已经痊愈的耳朵,“臣女之前也生过冻疮,每日坚持抹香膏,虽然治疗时间长,但是效果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