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辛直接单手掀被,盖过头顶,闷声道:“若是大哥来了,就说我还没醒!”
一旁三人:“……”
那你倒是别喊那么大声啊!
言闻一立在半掩的槅扇门后,天边的冬阳透过,寥落繁杂的花纹透落在他的身上,一身月白微染银灰色锦袍,外披银灰色貂毛氅衣,将他平日里阴沉肃杀的气息柔和了许多,只是雕花光影之下,面色越发晦暗不明,令人琢磨不透,亦或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言闻一走了进来,看着缩在被子里如同鹌鹑的言可辛,淡然落座,毫无声响。
言可辛缩在被子里,看不见他们,听到没有声音,还以为是丫鬟在谎报,便小声道:“初月,我大哥来了吗?没来吧?”
言云敬无奈道:“小五,你先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大哥来没来啊,初月?初月?”
顾初月望着少年弧度漂亮的侧颜,轻咳了一声,“那什么……小表姐啊,你还是先、先、先出来吧,出来说话。”
言可辛一听要她出来,还以为言闻一没有来,便将被子一掀,露出了头,大喘几口气之后,便笑道:“呼……幸好大哥——”
她转头之际,看到了坐在圈椅上的言闻一。
言闻一抬眸,面无表情,“幸好什么?”
言可辛立刻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一边往言云敬那个方向凑一边道:“呵呵,幸好大哥过来了,要不初月都要想死你了,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是吧二哥?”
说完,疯狂给言云敬使眼色。
言云敬轻笑:“大哥怎么过来了?”
言闻一脸色微红的小姑娘,唇角微勾:“祖母让我来叫你们,该去宋国公府了。”
顾、言、宋三家交好,是世交,但论在世高堂年龄,又属宋家最大,其次为言家,故此,言顾两家每年都是一起去宋国公府拜年。
言可辛一听,又来了精神,“现在就要出发了?茴香,快来给我更衣,我要出门儿了!”
言云敬阻止道:“二伯母说了,你今日不能出闺房半步,否则,便加长你的禁足时间,让你一两个月都不能出去。”
“啊?”
言可辛是个好玩好热闹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自己一个人无聊的待着?顿时大失所望地瘫在了榻上,她揪着言云敬的宽袖,“二哥哇,要不你去帮我求求情?”
言云敬拽过宽袖,正色道:“想得美。”
她在榻上不停地跳,“那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大哥二哥初月芳菲,你们忍心吗?!”
言闻一瞧她这样子,眼中嫌弃尽显。
其余四人:“……”
言可辛见没人理自己,也不闹了,虽然不高兴,但不忘道:“那你们从宋国公府出来后记得再回来啊,我再一个人待着的话,脑袋上都要长草了。”
顾芳菲轻轻眨了眨眸子,“待从宋国公府里出来,想必是天色已晚,今日是大年初一,我和大姐姐是要早早归家吃年夜饭的,便不来尚书府叨扰了。”
言可辛不满道:“这怎么能是叨扰呢?我欢迎你们来的呀!”
顾芳菲浅笑,“我也欢迎五表姐来学士府呢,只要表姐能来。”
她气的咬牙,“你你你你……你就知道幸灾着就要朝顾芳菲扑过去和往常一样打闹,哪知拉扯到了伤口,那一下子疼得脸都白了,抱着手臂一个劲儿第倒吸气。
顾初月连忙起身坐了过去,“就说不让你随便乱动吧?偏不听,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渗血。”
言可辛移开了没有受伤的手,疼劲儿一过去,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没有吧,没事儿……”
她蹙起了黛眉,“怎么可能没事儿?刚刚脸都白了。”
说着,便用手碰了碰,发现布带上没有渗血,这才松了口气,“小表姐啊,你现在在养伤,可不能像之前那般大大咧咧的,伤口在没有长好之前,是不能乱动的,若是渗血或开裂,日后有你受得。”
言可辛催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哼!”
说完,便不高兴地耷拉着脸。
“好了。”言云敬拍了拍她肩膀,温声道:“你今日若是乖巧,明日我便求祖母出面去找二伯,解你一天禁足,届时带你好好出去玩一玩,可好?”
她一听,眼睛里立刻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耶!”
言可辛一阵欢呼,余光看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大哥时,忍不住哼了一声,“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不像大哥,你妹妹都伤成这样了,还无动于衷的冷着张脸不知道给谁看……”
话音刚落,顾初月便连忙给言闻一使眼色,同他对口型:“小表姐受伤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尤其是别动手哇!
小表姐现在估计连大魔王的一拳都接不住。
言闻一却没有像以往那般威胁,而是看着小姑娘乖巧的面容,忽然勾起了一抹笑容,沉沉的笑着,皮笑肉不笑,却不给人半分假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冷肃晦暗。
言可辛缩着肩膀,“大、大、大、大哥,你还是说我吧,或者打我也行,只要别打受伤的手就行,我求你了,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言闻一单手支颐,修长的手指侧依稀可见薄茧,缓缓抚着眉尾,道:“五妹所言极是,云敬都有所表示了,我这做大哥的,必定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