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藏在琴底的剑,被姜臻和张怜意无意间撞了出来。
皇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此次宫宴虽说不上有多重大,但入宫时层层筛选,可这把剑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明晃晃地打了皇宫的脸。
更有甚者,如果张怜意包藏祸心……如今坐在这里的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哪怕是只杀一人,也足以引起动荡。
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帝立刻下令封锁宴会现场,就连姜臻也因此被留了下来。
沈惜之拧眉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计。张怜意毕竟只是个闺中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若要行刺杀之事,恐怕在杀人之前反而会把自己吓破胆。
可既然剑被藏在她的琴底,这又是为何?
忽然,她仿佛感受到一股目光,可当她抬头看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莫非……这是针对自己来的?
左右想不通,她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众人一样看向中央。
姜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却是满脸的惶恐。张怜意一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当中,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帝审视她许久,果然也不认为这是张怜意的谋划,或许她只是一块探路石,不凑巧被姜臻连累,意外撞出了剑。
剑被皇帝的近卫检查过,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任何标志。
“这把琴,是从何处来的?”皇帝问着张怜意。
“这是……这是……”张怜意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
她只来弹个琴,想趁机做煜王侧妃罢了,她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张怜意欲哭无泪,心里有一大堆为自己开脱的话,可她因为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四小姐是和煜王府的乐伎一同入宫的,或许,煜王会知道些什么?”
沈惜之闻言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臣,但她下意识拧眉,心中越发不安。
“查。”皇帝没有询问姜景煜,断绝了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近卫去检查那些煜王府乐伎的乐器。
宴会中气氛低迷,只有越来越明朗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大地。风送来桂花香,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略风的凉意。
沈惜之略有不安,那个大臣既然把火引到了煜王府,那就说明这件事果然是针对煜王府的,可,该怎么办才好?
张怜意多半只是个幌子,那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侧首瞧见的是姜景煜冷静的侧脸。
“不必慌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有奇异的力量,抚平了沈惜之心中的惶恐。
她捏紧拳头,而后松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不定,那幕后黑手正在偷笑。
近卫很快就回来了,“启禀皇上,并未发现兵刃。但,这把琴,方才煜王府的乐伎用过。”
如此一来,是黑是白还真不好说清楚。
不过对于刚刚被姜景煜和沈惜之摆了一道的皇帝来说,这也算个证据。
“煜王,你果真是胆大包天。”他恨得咬牙切齿。
手上的温度消失了,沈惜之看到身旁的人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漠:“父皇息怒,此儿臣并不知情。张四小姐早已不在煜王府练琴,这把琴,也并非煜王府所有。”
皇帝不为所动,他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太子地位稳固,断然不会做这种事,老六、老七虽然顽劣,但也没胆子,至于老九,有容贵妃看着,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唯有刚得了权,又在方才公然忤逆他的煜王有动机,有胆子这么做。他武断地认为这就是真相,“即便如此,方才你府上的乐伎用过这琴,有足够的机会做手脚。”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忽的,张怜意想起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臻,紧接着哭出了声,“我想起来了,这把琴……是五公主送我的!”
她的手腕被姜臻抓得鲜血淋漓,一直也没有包扎,这时便抬起那只手指着姜臻,目光绝望又痛快。
她脑子不够用,不知道自己的琴底怎么会有剑,可琴是姜臻送的,或许姜臻早就在琴里藏了剑,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自己和姜臻不是一根绳上的吗?
指认了姜臻后,张怜意又陷入了迷茫。
“公主,公主?”姜臻成了众矢之的,但她浑身发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萍儿只好悄悄叫她。
姜臻茫然地抬起头,有人好心地为她解释,“五公主殿下,张四小姐的琴是公主殿下送的吗?公主殿下可知那琴底的剑来自何处?”
“什么剑?”她的嗓子早就喊哑了,那人又耐着性子跟她说清楚了,姜臻猛地瞪大眼睛,她下意识看向姜泽瑞,而那人,竟从容地对她笑着。
她的背有些凉,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冷汗淋漓。
“琴……琴是……”她嘴颤抖,忽的看向沈惜之,“当初张怜意离开煜王府,煜王妃念及旧情,就想送她一把琴,可煜王妃不好意思,所以让我……代为转送……”
关键时刻,姜臻聪明了一下。
暗处,姜泽瑞拿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勾起的唇角。
因为姜臻的指认,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沈惜之身上。她紧皱着眉,忽然舒展开,“五公主口口声声说这琴是我所赠,那么请问公主,我是几月几日送的琴,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又有谁能作证?”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镇定自若的样子比姜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