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场宫宴,竟然变成了一场笑话,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万籁俱寂中,只有月光冰冷依旧。
皇帝再也坐不住,生气的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冷着脸便要离开。
“皇上……”严丞相忽然叫道,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的意思,姜泽瑞连忙行礼送行,皇帝从他身旁走过,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垂首时,姜泽瑞暗暗咬牙,父皇虽没有当着众大臣怪罪他,但宫宴办得如此狼藉,父皇心底,定然是不满意的。
就如同此番,不言不语地疏离了他。
容贵妃也不愿淌浑水,一同跟着离开。
大臣们尴尬地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在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局面,那可就是闹了大笑话。
突然,姜景煜拉起沈惜之,道了句:“若早知这是一场为煜王府设下的鸿门宴,本王倒也不必前来,遭人耻笑。”
仿佛是落进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宁静。如果要说今日谁最冤,那无疑是煜王妃,只是煜王这话……又似乎在责怪太子。
“依本王之见,诸位大人还是早些打道回府的好,毕竟连兵刃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这里来,若是再藏了什么刺客,诸位恐怕无处逃生。”
他说到这里,一些大臣也纷纷动了心思,皇宫大内,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但偏偏就有一把剑出现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倘若真有人想混进宫里行刺……就今日这安防,真是够危险的。
这么一想,大臣们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铁青。身家性命可非儿戏,倒不如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三弟这是不相信皇兄?”
姜泽瑞不欲出头,此时听姜景煜危言耸听,却是不得不开口,他对大臣们一拱手,歉意道:“今日出了此等差错,确是本太子监管不力,但这种事绝无二次,诸位不必惊慌。”
“三弟今日受了委屈,皇兄自是知晓,若你心有怨怼,皇兄这便给你赔个不是。”
太子就是太子,跟着皇帝学了不少帝王术,他此时放低身段,却并非是真想向姜景煜道歉,而是要让众人明白,自己对今天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只是因为不凑巧被钻了空子,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将错误包揽。
“这倒不必。”姜景煜帮沈惜之理了理歪斜的衣袖,神情专注而认真,动作也轻柔。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沈惜之是沈家孤女,也是煜王正妃,容不得旁人诋毁。
“受了委屈的是本王妃王妃,太子何必向臣弟道歉?”
存心要和姜泽瑞作对似的,他又说,“再者,太子与其在这里说空话,不如好好查查底下的人,那把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凭一个畏畏缩缩的张四小姐,还是凭那位头脑简单的五公主?要是这两人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那宫里的大内高手,不就成了笑话?”
说完,他也不顾姜泽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对众人道:“本王惜命,这就告辞了。”
煜王府一行人来时毫不引人注意,离开时却几乎被所有人目送。
他们走后,陆续有大臣提出离开,姜泽瑞好言好语地劝了几句,但姜景煜的话已经被他们听了进去,压根不敢多留。
不多时,大臣们几乎走光了,宴会进行了不但一半,后面的乐伎舞伎们久久没收到传话,等了许久,才被一个太监告知宴会已散。
“怎么这样啊?这才多久,怎么就散了?”
“就是啊,我们都还没有上去呢!”
“算了吧,咱们就是些人微言轻的小可怜,上面怎么吩咐,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做就行了。”
“还是苏嫦姐姐幸运,头一个上场的,听说……太子殿下还想让她做娘娘呢!”
“真的呀?”
众人惊呼起来,但很快压低了声音。
角落里,苏嫦抱着一只兔子,仰头望着天上明月。她怀里的兔子一动不动,原来是只假的。
人走茶凉。
姜泽瑞硬撑着收拾烂摊子,一众大臣里,只有严丞相留了下来,帮他处理琐事。
月光依旧明媚,宫人们约莫知道了一些方才发生的事,清扫时极尽小心,都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今日之事并非殿下之过,还望殿下将息自身。”
风吹得落叶纷纷,严丞相耐心劝着,他是肱骨老臣,百官之首,就算是姜泽瑞,也得礼让三分。
于是他压下心里的火起,勉强挤出笑容,“有劳严相费心,今日这些事虽非我所愿,但终究有我疏忽的原因,才让父皇与诸位大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殿下若不介意,老夫可为殿下再筹备一场小宴,以安今日众大臣之心。”
严丞相垂下眼皮,心中自有沟壑。
自家嫡女和太子的婚事本来是要在今日公布的,但不料出了这种事,皇上便绝口不提婚事。
可不论如何,妤儿会成为太子妃,往后严家,便与太子在同一条船上了。太子尚且年轻,未经风雨,他这老头子,自然要费心费力多提点一些。
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的姜泽瑞当然也明白过来,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稍稍定了定神。自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严相是百官之首,自己一旦有了严家的支持,那么往后必定能稳固地位,无可撼动。
不管是煜王,还是姜天宝,都再不能威胁到他。
想到这里,姜泽瑞对着严丞相拱手,道了谢。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