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还没到衙门,就从欣喜的百姓口中得知了衙门要施粥的消息。他一阵冷笑,“裴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啊!施粥,施吧,你们施舍得越多,我们的粮食就能卖得越多。”
自然,赚到手里的更多。
这么一想,他心里关于米掌柜去向的担忧反而没有那么重了。
衙门外的棚子里,官差们在维持着秩序,一锅粥熬得不干不稀,百姓们拿着碗排起长队,望眼欲穿。
沈惜之忙碌时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锅,被烫出一条红痕,姜景煜见状便将她赶到了一旁,裴岑立刻补上了沈惜之的空缺,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分到粥的人也顾不得什么讲究,蹲在一旁就开始吃起来,但因知道这粥来之不易,即便再饿,他们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并不敢一下子吞个底朝天。
一锅粥是不够的,于是又立刻开始熬下一锅粥。
刘掌柜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一口大锅垂涎的场景,可也有不少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点怪异的感觉。
“掌柜的,我都打听到了,衙门给粥能吃饱,还有点米汤,要不小的也去……”
随从舔了一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跟在刘掌柜身边只要肯干活,用不至于太饿肚子,但那粥里有米汤啊!
“没用的东西!”刘掌柜气不打一出来,衙门施粥的米还是从他们手里买的呢!凭什么这些人就能受百姓爱戴?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在旱情之初大肆收购粮食,只是为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高价倒卖,赚着染血的钱财。而衙门免费施粥,自然更得民心。
随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提,暗地里却想着让自己的媳妇来取粥。
“王爷,王妃,那边的人是刘掌柜,以前做面粉生意,旱情开始之后改囤了粮食。”裴岑一边盛粥一边对沈惜之两人说,“此人贪婪,恐怕不好对付。”
而且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银子用来购买粮食。虽然这一回从米掌柜手里买来的粮食不少,但州府的百姓太多,那些粮食约莫只够支撑五日。
姜景煜已经让文汝去传信询问京城赈灾的消息,却尚未有回音。
远远地瞟了一眼,沈惜之说着:“我去会会米掌柜。”
“掌柜的,米掌柜应该还在衙门里没出来。”另一个随从打听到了消息,对刘掌柜说。
刘掌柜狠狠拧着眉,没出来?难道是被扣住了?可那合约白纸黑字写着……再者,裴大人一向光明磊落,若他早有这般魄力,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奸商的事?
州府的衙门在另外一处,衙门里设有小牢房,用来临时关押一些人。
官差给沈惜之领了路,走到关押米掌柜的牢房外后,官差就识趣地避开了。
“你!”乍一看到沈惜之,米掌柜都激动得快哭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
他只不过是生意做得比较黑心罢了。
“米掌柜是生意人,我也只是想和米掌柜做生意而已。”
沈惜之的话米掌柜是绝对不信的,哪有做生意做得把人送进大牢的事?亏她还能用这么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只笑面虎!
被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沈惜之神色坦然,说着:“不过我想做的这笔生意比较特殊,但绝对不会让米掌柜失望就是了,所得的好处,可远不止三千两。”
既与米掌柜做成了生意,却又让他蹲大牢,其实无非是为了震慑。米掌柜此人贪婪软弱,好追逐利益,是比较好拿捏的,就好比先给他点教训,再给他一颗甜枣,若是他不接这甜枣,那么他最后便一无所获。
果然,在利益的驱使下,米掌柜一听“好处”二字,目光就闪烁了一下,撇着嘴嘟囔起来,“你们不讲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虽然自己手里的两千多两捂得热热乎乎的,让他心动,可对于这些一言不合就让他蹲大牢的人他根本不敢相信!
可他即便努力表现出一副不配合的模样,但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了他。沈惜之便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然,米掌柜冷哼着,伸出肥硕的手掌来,肥短的五根手指支棱着,他哼哼着:“你们用的出示一下你们的诚意,今日这三千两对你们来说只是毛毛雨吧?”
他晃了晃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五千两?”沈惜之嗤笑道,“你们发了这旱灾的钱,不管是三千两还是五千两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我们给你的并非钱财,而是身份。”
“什么意思?”米掌柜抿了抿唇,心底里有个猜测,可那猜测太过于虚无缥缈,让他不敢置信。
“自古商贾乃是贱籍,你们这些人或许早已家财万贯,但一入贱籍,子孙后代皆受其影响,甚至不能入仕。”
随着沈惜之的说话声响起,米掌柜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着。他咽了一口唾沫,“你们……真的可以?”
沈惜之点点头,“我能让你的子孙后代脱离贱籍,这是惠及子孙的事情,纵然你有三万两、五万两,没有门路,也于事无补。”
“真……真的?”
米掌柜瞪大了眼睛,那伸出的手也在半空中尴尬得不知该怎么放了。
他在元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户了,可偏偏就因为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