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了几句,根本没来得及行动,是裴岑,是他坏了我的好事……好事……哈哈哈……对,小……小娘子……”
周卓似乎已经糊涂了,却没有人认为他这是说的胡话,因为他还记得让他没得逞的人是裴岑。
周大人脸上挂不住,方才还义正言辞地说着煜王心狠手辣,污蔑自己儿子,如今却再也抬不起头。
皇帝也烦躁地挥了挥手,人命关天,就算有再大的事,也只能先让周大人带周卓去治伤。要是周卓这时死了,便算是被姜臻给害死的,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被传出打死了人的事,恐怕便只能落得个恶毒的名头。
裴岑还在角落里候着,眼看着皇帝看向自己,就乖觉地走了过去。
“你保护煜王妃有功,朕要嘉奖于你,你想要什么奖赏?”
“草民不敢讨赏。”裴岑跪下道,“草民父亲乃是元州知府,听闻太子身边有一支龙甲军声名显赫,在没有仔细询问的情况下将草民塞进了龙甲军。但草民在龙甲军中所见,却失望至极,所以斗胆,草民自请离开龙甲军。”
姜泽瑞还在场,他竟敢说这样的话?
沈惜之心中奇怪,下意识看向姜泽瑞,果然发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没了,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气。
龙甲军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军队,但进了龙甲军,在京城里,身价便比别人高上一等。裴岑不过是个区区知府的儿子,竟也敢这么落姜泽瑞面子,不知是生性鲁莽,还是另有打算。
在场的几个人心中都有计较,皇帝深深地看了裴岑一眼,忽而笑了,“你倒是个敢说实话的。”
“父皇……”姜泽瑞急着辩解。
皇帝一眼瞥了过去,就令姜泽瑞憋住了话,“太子,龙甲军是你的亲军,你却疏于管束,今日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儿臣知错!”姜泽瑞连忙道,“只因儿臣近来忙于准备宫宴,忽略了管束,这才让周卓疏忽,做出这等错事。”
“你带着人在天恒山搜查数日,可有查出什么?”
“这……并未查到蛛丝马迹。儿臣想,因是三弟将那群人尽数剿灭,所以才没留下痕迹。”
“荒唐!”皇帝忽然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太子,在朕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去办这件事。”
声量不大,怒气却不小。
姜泽瑞慌忙跪下,“父皇明察,此事事关重大,儿臣绝不敢懈怠。”
看着他口口声声坚持自己没错的样子,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但很快就被遮掩了过去,且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姜景煜一眼。
“裴岑,你来说说,在龙甲军的这些日子里,你都看到了什么?”他点了裴岑的名。
姜泽瑞也跟着看过去,但碍于目前的情况,不好对他威逼利诱,便只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好似只要他敢说错一句话,就要秋后算账一般。
而裴岑也没让姜泽瑞失望,他再次对皇帝叩首,“皇上恕罪,草民还想在京城中有作为,不敢吐露事情。”
姜泽瑞心底松了一口气,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但皇帝却没有将此事揭过的打算,甚至更为生气。
“煜王,你过来。”他叫着姜景煜。
姜景煜身形刚动,沈惜之就下意识拽住了他,迎着他投过来的目光,沈惜之磕磕巴巴地小声说:“这可是皇上和太子的争斗,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见势不妙一定要躲,可别引火烧身了。”
她谨慎的样子让姜景煜动了动嘴角,一丝笑意还没露出来就被他压了回去。她倒是担心自己,却怎么不想想方才她与周大人辩驳时是多么危险,一旦行差踏错,就有可能被周大人反咬一口。
“知道了。”皇帝正看着这边,姜景煜没有耽误,低声回了她一句。
全德将几本折子递给他,皇帝问:“看完告诉朕这些折子上都写了什么。”
听着他的话,姜泽瑞暗暗觉得不妙。
姜景煜颔首,囫囵将折子浏览了一遍,却没有先回答,而是把折子拿给姜泽瑞,这才说道:“回父皇,这些奏折中有一本提到龙甲军将士经常出去烟花柳巷之地。三本进言龙甲军将士们骄奢淫逸,全无我朝将士该有的样子。六本提到周卓欺男霸女,甚至将百姓掳至军营内,私自用刑。”
他直起身,语气平静,“其中还提到太子疑似虚报龙甲军军需,想同太子清算清算。”
听着他的话,姜泽瑞拿着奏折的手一抖,连忙打开看了起来,越看,他就越惊恐。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关于龙甲军的折子,他一直都有让人拦截,就是怕落到父皇手中问他的罪。
明明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龙甲军说白了就是由一群贵胄、官家子弟组成的挂名军,朝廷中但凡有儿子的,不是想让他们考取功名,就是想将他们送入军中混点军功。但大多人因为不忍心让自家子孙上战场,便纷纷选择了龙甲军。
要是真算起来,龙甲军的后台之强硬,就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也正是因此,即便自己知道龙甲军的所作所为,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都不会惩戒。
这都是为了往后做打算。可现在,到底是谁把这些折子放到父皇跟前的!
姜泽瑞想不明白,心里却有一个怀疑对象,但当他看向姜景煜时,只见得那人还是一副冷冰冰,不通情理的样子。
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罢了,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