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公主和太子少师的夫人、爱子当街斗殴,可比沈惜之当初那些捕风捉影的暧昧流言更让人津津乐道。
沈惜之心中明了,看着姜臻被人匆匆带走,闹剧也渐渐散了。她扭头见姜景煜依旧是那副世事不入眼的样子,便问他:“王爷莫非是算准了今日他们都会来?”
“总有人耐不住性子,想坐收渔利。”姜景煜的目光掠过沈惜之,望向已恢复平静的王府大门,“但谁为鱼肉,谁为刀俎还未可知。”
沈惜之觉得他对自己说话总爱说一半留一半,可她也没太在意。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姜景煜应该是不会害自己的。
御书房内,姜臻满脸惶恐地跪在皇帝跟前,身旁还有阴沉着脸的周大人和哭哭啼啼的周夫人。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了,一刻钟前她刚清醒过来,就被人带到了这里。她明白今日自己冲动了,可她更觉得自己身为公主,父皇总不会太为难她……
可想得越好,现实就越残酷。
“皇上,我那可怜的孩儿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周夫人抽抽噎噎地哭红了眼睛,要不是念着皇帝在此,她恨不得这就收拾了姜臻。
兴许是周卓的伤一直没有痊愈,今日那伤口又裂了,人刚到医馆不久,竟发起了高热。医馆里的大夫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出手,才勉强吊着他的命。
可周卓高热反复,一直昏昏沉沉,竟有了将死之相。
周夫人想起周卓的惨状,哭着哭着跌坐在地上,一点往日的端庄都没有了。
周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有劝周夫人,反而是跪在皇帝跟前,道:“皇上明鉴,我儿今日不过是受煜王之命前去向煜王妃道歉,可一来,煜王对我儿避而不见。二来,五公主又打了我儿一次,老臣自知年老,不该厚脸皮赖在朝堂上。还请皇上放老臣,也放我儿一条生路,就让老臣请辞归乡吧。”
周夫人愣了一下,忽而又继续哭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周爱卿……何苦如此啊?”皇上头疼不已,上次姜臻打了周卓的事周家提也没提,硬生生咽了那口气。而今又闹出这种事,皇帝也知道不能再糊弄过去。
周大人咬着牙,似乎狠了心一般,“皇上,卓儿已成了废人,却还叫公主不满,恐怕只有让卓儿避得远远的,才能免于一死。”
皇上捏了捏眉心,周大人在朝堂中沉浮数十年,如今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是周卓的错处,但实际上却无一不透露出姜臻的蛮横跋扈。
一边是自己的骨肉,一边是肱骨之臣,皇上的脸色变幻莫测。
而皇上的沉默让姜臻害怕啊,她脑子一热,下意识要撇清自己。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一定不会再惹那周卓。可是父皇,儿臣今日也是想去向沈……煜王妃道歉,但她避而不见,还让儿臣无故等了许久。要不是等得急了,儿臣也不会逞一时之快,和周卓拌起嘴来……”
姜臻攥着衣角,而且也是周卓和那个周夫人口出恶言,把惹她生气。如今周卓要死了,她反而成了罪人。
等这事过了,她一定要让太子哥哥帮忙教训他们!
“哪里是拌嘴?”周夫人道,“我儿原先便被你打得伤上加伤,只因你是公主,便只好忍了气。可我儿与你说不过几句话,你便又喊打喊杀,普天之下,有哪家拌嘴是要杀人的?”
周夫人哭道:“臣妇是老蚌生珠得了卓儿,他坏了煜王妃的名声,叫煜王卸了腿,好歹是留了一条命。可卓儿哪里做过对不起五公主的事?怎么就要丢了性命?”
她的一番指责让姜臻百口莫辩。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先前喊打喊杀时她没想过后果,现在也只能用这样干巴巴的话来搪塞。
“够了。”看着她这副样子,皇上心中有了决断,“姜臻,你如今本该在禁足,却为何私自出宫?”
姜臻下意识要答,可皇帝没给她机会,“你一而再地殴打周大人爱子,嚣张跋扈,知错不改,太让朕失望了!”
随着一声拍桌的响声,姜臻的心也跟着突了一下。
“父皇……”她惶惶不安地开口,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下。
“住口。”皇上看也不看她,对周大人道,“周爱卿,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暂且回去,好生照顾令郎,至于辞官归乡之事也不必再提。我朝还需要爱卿这等肱骨之臣。”
这样的结果与周大人所料的相差无几。他是太子少师,当今太子的夫子,手中权势无多,地位却不低。若他因这事辞官,姜臻的名声便也就臭了。
而且今日过后,皇上为了平息自家的怒火,必然会多多看顾卓儿,即便卓儿成了残废,不能入仕为官,但要求娶姜臻,应该也不会太难。
说到底,周大人今日带着周夫人入宫来闹,也是为了周卓。
周大人心中有了底,脸上没什么表现,只是叹了一口气,说着谢皇上赏识的话。而后拽起周夫人,识趣地离开了。
当下只有皇上和姜臻,气氛沉默着,连全德也不敢贸然触霉头。
忽然,皇上开口了,“你在慈恩寺住了两年,性子却比从前更恶劣。想来容贵妃说得不错,朕不该这么早就让你回来。”
听着这番话,姜臻心里充斥着恐慌,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