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似一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露出利爪,但不知为何那锋利的爪子却挥不下来。
忽的,他似乎笑了一下,面上所有的寒冷似乎都在那一刹那消融。
“本王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略去了繁琐的内容。”他拿起那块端砚,“不过王妃想听,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揭开了过往,把五年前自己的无能为力暴露在沈惜之面前。
五年前,仅仅是严渃妤重病所求,皇帝便从他手中夺去了母妃所赠之物。而他,只能低头,在阴暗处,看着他的父皇和严丞相君臣和睦,看着本该重病不起的严渃妤风风光光地办了场赏诗会。
“本王十三岁便出宫立府,孤立无援,五年前护不住自己的东西,但五年后未必。”
说着,他给了沈惜之一样东西,“这是本王让人誊抄的沈家卷宗。”
“沈家……卷宗?”沈惜之连忙接过来,越看越心惊。
“不可能,不可能的!”卷宗上一条条一桩桩记录着沈家的“恶行”。但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只觉得满篇都是胡诌,“我爹怎么会参与买官?我兄长怎么会草菅人命!”
她红了眼眶。
姜景煜看着她,恍然觉得这一幕和五年前的自己无比相似。
沈家的荣辱如今都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本王暗中查过,有几件事沈家并未参与其中,反而是太子与之有关,但不知为何,那些事最终都落到了沈家头上。”
“太子?沈家?”沈惜之还没看完卷宗,就被姜景煜皱着眉拿走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太子害了沈家?甚至是……让沈家顶了罪?”
可惜的是,姜景煜摇头道:“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无法证明。”
心中刚有一丝希望就这么被掐灭了。
“沈惜之。”
姜景煜忽然叫她,在沈惜之抬头看他时,他说:“本王今日让你看这些,不是想要你报仇雪恨。而是想告诉你,一块端砚,本王丢得起,但你,不能有事。”
在得知沈惜之犯险到丞相府取端砚时,他哪里会不高兴?可紧接着更大的危机将他笼罩,沈惜之是沈家最后的血脉,她可以做庸碌无为的煜王妃,躲在他身后。却绝不可以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引来祸端。
沈惜之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脱力般地笑了,“王爷突然说这些,总不可能是喜欢我了,不如王爷就行行好,再告诉告诉我,为何要帮我……不,帮沈家?”
姜景煜这回没有隐瞒,“你爹曾救过本王的性命,沈家出事前,他将你托付给本王。”
听着这样的解释,沈惜之笑了,“难怪,难怪我们的婚约那么突然……我知道了,王爷,今后我当好好隐藏自己,做个畏首畏尾的煜王妃。”
姜景煜皱起眉。
“但是我不喜欢。”
沈惜之看着他,目光坚定,“沈家的冤我要申,沈家的仇我也要报。但我会配合王爷,只求王爷别把我当成柔弱无依的菟丝花。”
这晚过后,沈惜之觉得自己和姜景煜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她想,大约是两人终于把事情摆上了明面,而她,也不用再畏首畏尾,害怕姜景煜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把事情告诉自己……沈惜之想,或许之前的那些日子姜景煜一直在审视自己吧。若是自己真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恐怕他永远不会把这些事告诉自己。
而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永远不会平等。
这样其实也挺好,五年前,姜景煜孤立无援,而如今的自己,至少不是孤军奋战。
容贵妃说一早要见沈惜之,翌日果真就早早地吩咐了下去,接着,她也没起身收拾,而是泰然自若地继续休息。
昨夜沈惜之让她白等了那么久,今早也该让沈惜之等着。
另一边,沈惜之再次接到了容贵妃有请的消息,她知道躲不掉,稍微收拾了一番就要进宫。
只是她还没动身,那边姜景煜就现身了,果真要如昨晚说的那般要陪沈惜之一块儿进宫。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看得文汝心力交瘁,可又没胆子询问昨晚两人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两人如陌生人一般,不由后悔,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撺掇着王妃去见王爷。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文汝刚要去扶沈惜之,可她眼尖,瞧见自家王爷也伸出手,于是赶紧躲去了一旁。并且还眼睁睁看着王爷扶着王妃下车,两人亲昵的模样像极了你侬我侬的恩爱夫妻。
文汝懵了,暗地里问尉迟:“王爷和王妃究竟怎么了?”
尉迟咧嘴,“咱们昨晚都猓你没听到的事我还能听到吗?”
没用!
文汝踢了他一脚,而后赶紧跟上沈惜之二人,一块儿进了宫。
“王爷,王妃稍等片刻,贵妃娘娘正在歇息。”今日的太监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行了礼,没有一点轻慢之色。
不过……
沈惜之望了望天,这会儿约莫快过了巳时,容贵妃这借口不过是想给她下马威罢了。
“这还真是可惜了。”沈惜之佯装叹息,在太监暗暗翘起唇角时说,“王爷,既然贵妃娘娘还没起,我们也不好打扰,不如改日再来?”
姜景煜自然是点头,两人便作势要走。
太监哪敢真让人走了,连忙拦住,满脸堆笑道:“王爷,王妃稍等片刻,贵妃娘娘很快就起了。”
沈惜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非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