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厢房不够,要委屈施主和她们挤上一晚了。”
带着付韶儿往住处去时,问清见简单地跟她说了几句。
“没关系,能有睡觉的地方就很好了。”付韶儿的行礼都在逃跑途中给丢下了,所以她现在是两手空空,而且肚子里也正闹着饥。可……她看了一眼问清,没胆子向她讨要食物。
还是先找个地方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问清没有多说,推开厢房门让她进去。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被开门声惊醒,但没人起来查看。
“这里……”付韶儿惊了一下,她看着这寺庙破败,就猜到日子不好过,但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施主将就一晚吧。”问清漠然地说,“院内有井,施主收拾完毕就尽早歇息吧。”
有总比没有好。
付韶儿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接着笑着向问清道谢。
目送问清离开后,付韶儿突然打了个哆嗦,她转头向屋里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她皱了皱眉,借着月光,磕磕绊绊地走到井边。
她走后,屋子里却睁开了数双眼睛。
又是个送上门来的白痴。
白菀菀恶毒地咧开嘴,无声了笑了笑。可房门大开,寒冷无孔不入,她下意识往被自己缩了缩,但突然嗅到了被子里的腐朽臭味,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可恶!可恶!都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找她?祖母明明那么宠爱自己,却还是没传来一点消息,她究竟在白家干什么!
付韶儿洗漱归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然后关上房门,她踌躇了一会儿,径直走向白菀菀旁边的一个空床位。
掀开被子,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钻进鼻孔,付韶儿顿时大惊……这、这不是老鼠屎的味道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付韶儿不死心,又把其他几床被子掀开来查看,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脏就是臭。
就算付韶儿风餐露宿,吃得下苦,但现在有了栖身之所,她就想要更好的条件。
她的目光从那些尼姑身上掠过,忽然,她在一众光头中发现了一个有着茂密头发的脑袋。付韶儿心中大喜,连忙凑过去,轻轻推了推她。
被推的这人就是白菀菀,她曾看过那些空床位上是什么东西,所以就猜到了这人的打算,但她并不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床铺。
“姑娘?姑娘,你醒醒?”付韶儿纳闷儿了,这人怎么睡得这么死?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但那人依旧安稳不动。
“睡得跟死猪似的。”付韶儿嘟囔了一句,终于收了手她倒也想和那些尼姑挤一挤,可一看到这些尼姑,她就下意识地想到了刚才跟鬼似的问清……
“算了,”付韶儿咬咬牙,决心忍耐一下,“大不了明日就进京去,等到了京城,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说着,她抖开一床被子,皱着一张脸就要躺下去。
“你刚才说……”白菀菀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京城?”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却有光。
眼珠子一转,白菀菀突然挪了挪身子,让出一部分床铺来,对付韶儿说:“姑娘,那些床铺没法睡人,你要不要和我挤一挤?”
这倒是奇了怪了,方才喊她那么久都没反应,现在怎么突然变好心了?付韶儿心里有些怪异,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被褥,她笑着走过去,这才发现那人长得还不错,就是面黄肌瘦了些。
女子总是对那些比自己好看的人抱有敌意,在付韶儿观察白菀菀时,白菀菀也在观察她。随即,两人心里都有些不痛快,都认为自己比对方更好看。
暖融融的被窝对现在的付韶儿来说是一种不可拒绝的诱惑,于是她笑了笑,在白菀菀留下的空处躺下,假情假意地感谢:“你真是好心肠,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躺下的瞬间,她还是闻到了一股臭味,这被褥像是洗过以后,没有晒过太阳,所以干燥时就有一股水臭。
但付韶儿没有说什么,她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她刚闭眼准备睡觉,旁边的人却说话了:“我方才似乎听到你说什么京城?你是京城人士吗?”
付韶儿没有睁眼,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说:“我家里糟了难,一家人就我活了下来,我是要去京城里投亲的。”
“这样啊……”白菀菀的眼睛闪了闪,“那……你能不能帮我带个信?”
付韶儿觉得有些怪异,“我看你没有剃发,应该不是尼姑,你自己不能回去吗?”
“我……家里出了些事,所以要在这里静修,但是都到中秋了,我想回家跟家人团圆,只是没法传信往来,所以……我便想请你帮帮忙。”
黑暗中,白菀菀一瞬不瞬地盯着付韶儿,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枕头底下放着的一块瓷片,似乎只要付韶儿敢拒绝,她就立刻要了她的命——既然帮不了她,那也就不用去京城了。
静默了一会儿,白菀菀以为付韶儿已经睡着了,但下一刻,付韶儿略带困倦的声音响起,“好啊,我给你带信,但我的盘缠在路上丢失,还不知道要怎么去京城呢。”
白菀菀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明摆着问她要钱吗?虽说这人帮她带信,要些报酬也没什么,可她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
“你不愿意就算了……”付韶儿已经快睡着了。
“不,你帮我带信,是该给你些银子。”白菀菀强颜欢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