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谭妙言好不容易将顾明珠从毯子上拖起来,一转头便发现自家妹妹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是时大楚民风开化,男女聚在一起也很稀松平常,然而谭妙言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身为长姐,谭妙言一向将自家妹妹保护得很好,如今在她眼皮子底下,竟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凑到了谭妙采身边,这简直让她有些恼火。
顾明珠还没回过神来,却见谭妙言松开了她的手,有些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少女顺势抬头看见了谭妙采那边的情况,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谭妙言上前便拉住了自家妹妹的手,将人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站在谭妙采身边的男子愣了片刻,继而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挑着眉笑道,“妙采,这位是......?”
谭妙采被自家姐姐拉着手,有些局促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声道,“这是我姐姐。”
“你又是谁?跟我妹妹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妙言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语气有些不善的开口,继而对着身边的谭妙采训斥道,“我只是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混在一起?”
这话说的倒有些没道理了,连带着一旁的顾明珠也忍不住拉了拉谭妙言的袖子,示意她冷静一些。
谭妙言却不管不顾的瞪着谭妙采,她心里憋了些火气,因为妹妹干了蠢事。
对于未出阁的少女,名声是最重要的东西,私下与陌生男子私相授受,若是被有心人闹出来,那这女子怕是从此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连带家族都会颜面无光。
她们姐妹俩母亲早逝,这些年谭妙言身为长姐,一直悉心的守护着自己的妹妹,因着她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霸道又无理取闹的人。
偏生谭妙采被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世事险恶,什么都要谭妙言操心。
谭妙采死死咬着嘴唇,头颅却有些不服气的扬起,“他是盐运司家的公子,有名有姓,又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这是谭妙采第一次在姐姐面前有些倔强的反驳,谭妙言气得一时失语,双眼有些通红的瞪向身边的妹妹,而谭妙采则是目光闪烁,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自家姐姐。
顾明珠听到盐运司这个名字身子微微震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了不远处那个男子。
少女还记得,前世谭妙采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君,便是京都盐运司的公子,正是面前这个有些张狂的男子。
虽穿着一身华贵,那双眼里却始终带着算计,看起来便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正当姐妹俩僵持的时候,却听那男子有些施施然开口,“妙采长姐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敌意,我乃赵青,家父赵禄乃是京都盐运司总管,今日有缘,大家也算是交个朋友。”
“我不缺朋友。”
谭妙言冷冷扫了这赵青一眼,拉着自家妹妹便要往别处走。
谭妙采虽还想反抗,但到底看着自家姐姐的脸色吓人,最终没能挣脱开那只有力的手,只得悻悻跟着谭妙言离去。
临别之际,那赵青还不忘跟谭妙采大声告别。
谭妙言气势汹汹的将妹妹拉走了好远,眉宇间始终带着愤怒和懊恼,直到看不见那盐运司公子,嘴里才忍不住数落道,“你知道别人是谁,存着什么坏心思?就敢和别人交往?”
谭妙采原本被自家姐姐大力抓着手一路拖行,手腕已是生疼,如今又听到这样一番话,饶是性子绵软,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怒气,“人家已经自报家门,姐姐你为何咄咄逼人?”
“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是别人卖了你你还得替别人数钱啊?”
谭妙言有些气急败,伸手便戳在了自家妹妹的脑门上恶狠狠道,“我骂你是保护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明白?长这么大还是没脑子!”
谭妙采被她尖尖的食指指甲戳得有些疼痛,忍不住一用力便甩开了谭妙言的手,有些愤愤道,“我是不如你聪明,但你也不用总是骂我吧?我是你妹妹,你把我当什么?”
谭妙言气得几乎仰倒,眼见着一向听话的妹妹生出了反骨,竟不管不顾的对着自己大吼大叫,心里的失望和愤怒弥漫,形成了一种难言的感觉。
谭妙采深深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转身便走,谭妙言也破天荒的没有拦她,只余无尽的沉默。
顾明珠见证了这对姐妹花的翻脸,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三个人高高兴兴地出门放风筝,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最终不欢而散。
谭妙采走得时候带走了车夫,倒也不担心那傻丫头会迷路,想来是一个人先回去了。
因着这档子事,剩下两人也没了放风筝的心情,所幸顾家也带来了车夫,顾明珠顺势带上了谭妙言,打算将人先送回相府。
一路无话,谭妙言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了相府门口,谭妙言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要下马车,顾明珠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妙言,你妹妹已经长大了,你莫要拿她当小孩子对待。”
相府大小姐瘦弱的背影有着一瞬间的僵直,良久,却听谭妙言轻轻“嗯”了一声,只是语气若有若无带了一丝叹息。
她当然知道妹妹已经不是小孩子,可是长久的将人呵护在身后,让她已经形成了习惯,仿佛自己是谭妙采的庇护神。
不得不说,谭妙采今日的举动有些刺伤了谭妙言,也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