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面无表情地跪在了堂中,上身挺得笔直。
秋红吓了一跳,也跟着孟三跪了下来。
孟泽曦喝问:“孟三!你可知错!”
“敢问伯父伯娘,小侄何错之有?”
这时夫人突然接嘴问道:“孟三,我且问你,你为何今日要去青楼?”
“回禀伯娘,小侄夜里感觉腹中饥饿,便出去寻些吃食。路过怡香楼,就进去吃了些酒菜。”
孟三的这一句句伯父伯娘,一句句小侄,让老爷夫人听起来感到特别刺耳。就好像哪怕是一个自己从来不在意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夫人声音突然变大道:“那个怡香楼是个青楼,乃是下贱之地,你年纪尚幼,怎敢去这等地方?也不怕污了将军府的名声!”
“回禀伯娘,这一来夜里这附近只有这一家怡香楼里还有吃食卖。再就是小侄如今已是二房中人,固不会败坏将军府的名声,要败坏的,也是孟家二房的名声,孟二老爷自会责罚于我。”
夫人顿时被他怼得无言以对。
孟将军没想到自己那么厉害的夫人才两句话就败下阵来,心里还偷偷一乐。但是脸上依旧寒霜密布。
“哼!你现在还没过继给二房呢!”
孟三直起了身体,眼睛突然有些湿润,盯着面前自己亲生父亲的双眼,声音依旧平静:“伯父!还没有过继给二房,意思就是还是要过继给二房,不是吗?”
孟泽曦此刻竟然在自己这个九岁的庶子眼中看见了一种深深的悲哀,一时也觉无言应对。
夫人见老爷战斗力比自己还弱,心里鄙视,但夫妻同心,还是要帮衬一二的。
她指着跪在一旁的秋红问道:“你去那青楼寻吃食也罢,那为何又要买这个下贱女子回来?你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孟府带来多坏的影响吗?”
“回禀伯娘,小侄只是觉得平日里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吃饭有些冷清,所以便想买她回来给房中添些人气,至少可以陪小侄一起吃饭。”孟三看着夫人,眼神没有一丝退让,“小侄虽不懂她为何会是伯娘口中的下贱之人,但是至少小侄明白,她也没有能力去选择,所以,在小侄眼里,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一旁的秋红听到孟三这话,泪如雨下,心里暗暗立下誓言,这一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大恩。
秋红从小生活在青楼之中,见多了整日强颜欢笑,以色娱人的女子,也见过许多才貌比她还要优秀的女子的悲惨境遇。
她心底早已认命,可如今,她却在一个九岁孩童的话里寻到了那种被理解、被尊重的感觉,这叫她怎么不愿意死心踏地。
此时老爷夫人从孟三的话里已经明白了很多,这孟三今夜的举动根本就无关那些乱七八糟的风花雪月。
就是这熊孩子饿了,出去找吃食才惹出的那么多麻烦事。也是,一个九岁的娃儿,上青楼,除了吃些东西,还能干嘛?他啥也干不了呀。
要怪就怪府里这些个废物家丁们,一点用都没有,还喜欢小题大做。
现在是老爷和夫人两人相顾无言,正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要说这孟府乃是大户人家,丫鬟并不少,为何孟三院里就没有分到半个呢?
其实这还真不是夫人因他是庶子,故意薄待于他。
不仅是孟三房里没有丫鬟,大少爷孟成昊、二少爷孟成昱房里也都没有丫鬟服侍。
因为孟家上下都是要修练武道的,如果少爷们太早破身的话,会影响到他们以后武道的修炼。
夫人虽然让孟三平日的吃穿用度比照两位少爷,并没有在这方面苛刻待他。
可是她却忽视了一点,孟三的资质很差,武道上限很低,他根本不必像两位兄长那样每日苦修。
而且两位兄长在家中吃饭时,不是和老爷,就是和夫人一起。只有这孟三,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小院里。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孟老爷头又开始痛了,这小犊子平日里在府中沉默寡言的,没想到口才居然这么好,把两个大人都怼得哑口无言。
你说要是动用家法给这孩子一顿教训吧,其实还真不至于,必竟不教而诛谓之虐。
可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吧,又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这小崽子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妖呢。
夫人有些累了,鄙视地看了孟泽曦一眼,沉声对着孟三说道:“你们起来吧,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夜里不准再出去了。
还有,你如果以后饿了就让下人去给你做。我们孟府里可没有主子迁就下人的道理。”
然后,她又对站在一旁的秋香厉声说道:“你以后就待在三少爷房中小心服侍。孟家是大户人家,在这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要把那下贱地方里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进孟府来。”
秋红感激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给老爷夫人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音说道:“秋红谢过老爷夫人的大恩。”
夫人又警告她道:“好好看着三少爷,十六岁前,他如果破了身子,就算以后你们去了二房,我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是夫人,秋红知道了。”
夫人说完这些,便拉着老爷回房去了。
孟三自己都没想到,今天的事闹这么大,居然就这么过关了?他还是小孩心性,没想那么多,开心地拉着秋红来到自己的院中。
秋红从小学得就是怎么服侍人,现在只需要服侍少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