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仙一听,眼珠子顿时就立起来了。武卓的人品他了解,栾家公母是什么人他更清楚。
孙他知道妇人和刘巡长是老邻居,还以为武卓吃了亏。
“你个刁妇……给我起开!”
心里火气下盘较力,甩腿把妇人踢开,扭头怒视刘巡长。
别人怕刘巡长他可不怕,不说行医半辈子交游无数,单他南市坊坊佬的身份,就只有刘巡长怕他的份儿。
“坊佬”不是官职,确实是官方认可的,每个坊里年纪大声望高的几个老者。
正是这帮老者,决定了每月巡捕房的办差是否尽心,街面上是否安稳,甚至卫生如何。
也就是说,孙长仙若不爽了,随便窜拢几个坊里的坊佬,南市坊巡捕房在月大排行里,就别想得到好排名。
连续搞三个月,不单一帮巡捕分钱拿不到,刘巡长和一众头头的职位也得被撸。
至于孙长仙有没有能力串联。
他可是名医,坊佬又都是上了岁数大病小病频发的老者,你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刘歪脖!”孙长仙气势一起,指着刘巡长爆呵:“今天你要不还我这小友一个公道,这个巡长……就别干了!”
刘巡长懵了,他想到武卓可能有点关系,可没想到“关系”来的这么快,还是直掐他命门的老孙头。
他更想不明白,老孙头好歹也六十来岁的人了,怎么称呼一个瞅着也就十四五的小子为“小友”。
这特么是什么套路?
好在刘巡长虽然发懵,但还不至于慌。
毕竟他之前虽然有些拉偏,但大体上还算公正。
正合计着怎么跟老孙头解释呢,余光瞥见店外面一手下正跟他挤眉弄眼打手势呢。
原想暂时先不理,但手下似乎很急,显然是有大事要说。
只能陪着笑脸安抚孙长仙:“孙郎中您放心,今儿这事儿我肯定秉公处理,如有偏颇随您处置。”
眼见着孙长仙脸色转好,才指了指外面的手下说:“有公务,我得去问下情况。要不您先……”
刘巡长陪着小心指着地上,始终一动不动的栾老板。
要说栾老板也是真艮,之前媳妇讹人,他配合也就算了。耳听着媳妇挨了个大嘴巴,居然还老老实实的躺着。
孙长仙毕竟是个医者,虽然不齿栾家公母的为人,但眼见着栾老板满脸是血,头皮都掀开了一道,也知先救人要紧。
俯下身大致观察了栾老板头顶的伤处,伸出三指搭在他左手的手腕处。
闭上眼体味了一下脉搏,再次睁开眼后,带着些迟疑的看向武卓。
不怪孙长仙迟疑,实在是栾老板这阵儿演技爆发,躺在那里全身上下一丝不动,别说是晕了,说是死人都有人信。
可人外表装的再像,脉搏可骗不了人。
孙长仙号出他的脉像除了有些微快外,基本正常。而且,快也不是寻常晕倒后的那种细数的快。
如果换个时候,他肯定直接判定人在装晕。可眼下头上的伤口在那摆着,也不敢排除是撞坏了脑子。
人类的大脑是极为复杂的。
就算放到现代,高科技的诊疗设备下,很多问题都无法检查透彻,更何况是通过号脉。
孙长仙有点把不准,但武卓心里有数啊。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的蹲到栾老板身边,不紧不慢的说:“跟你说个有用的。
急救时有种检查,叫做压眶反射。”
孙长仙一听,顿时打起精神。后退半步,把位置让给武卓。
“压眶反射可用来确定病患的昏迷程度,及肢体有无瘫痪。
如果压眶有反应,说明昏迷程度不深;如果病人毫无反应,则表示已深度昏迷。
有反应的情况下,如病人同侧肢体不动,对侧肢体出现活动,表示伴有同侧肢体瘫痪。”
武卓嘴里说着话,右手拇指慢慢的搭在栾老板左眼眼眶上端。
别看栾老板一动不动,但心里紧张着呢。尤其是武卓说的都是白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感觉眼眶被压住,心里顿时更慌。
暗自琢磨自己是应该有反应呢,还是没反应。有反应的话,又应该怎么反应。
不等他琢磨明白呢,武卓拇指猛地加力下压。毫无准备的栾老板顿时觉得,眼眶疼的跟要裂开似得。
再也顾不得琢磨其它,“嗷”的一嗓子便滚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