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没有顺风耳,自然听不见刘博朗和张文仲都说了些什么。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晃荡了一阵,进入了靠着洛阳城东城边的利仁坊。
洛阳城内除了洛水南岸和北市东面的几处,大多数坊的大小都差不多。按现在的计量单位算,约么四百亩上下。
不过同样大小的坊,住着王公贵族的可能只有四五户,甚至一两户。大官、豪商或大庙、大观比较多的坊,少则几十户多的能有二三百户。
而远离皇宫,或是靠近城边子的犄角旮旯,大多聚居着平民和小官、小吏,坊里通常挤着大几百户甚至上千户人家。
利仁坊就是这种人口密集的地界。
坊内两进的院子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一进的小院儿,甚至一个院子中间打上隔墙,挤着两三户人家。
大唐官员的薪俸还是不错的,赵博昌攒了几年,又和刘博朗借了一点儿,买下了个虽然旧但独门独户的小院,把乡下的老娘接进城享福。
两年前赵博昌抓捕混入洛阳城的悍匪时受伤,本就有风疾老太太一着急就中风了。
虽说不算太严重,但口歪眼斜行走不便总是免不了的。
他平日里差事太忙又没媳妇,便让没出阁的小妹进城照料老娘。
眼瞅着两年过去,老娘始终不见好,小妹又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赵博昌简直愁的不行。
谁成想天降喜事,武卓居然答应他请张文仲替老太太诊病。
惊喜到不行的赵博昌虽然正忙着大案回不来,但一大早便托人了通知家里。
赵家小妹得了哥哥的信儿,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准备。给老太太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连踏脚的青石板都刷的透出了本色。
可火急火燎的折腾完,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也不见人来。
正琢磨着今天恐怕不回来了,门外便响起了马车停下的吱呀声。
紧接着刘博朗的声音透过门板:“瑛子,快开门儿。”
“娘,张神医来啦。”赵家小妹冲屋里喊了一嗓子,小跑着打开了院门。
刘博朗她是熟悉的,脆生生的叫了声“刘大哥”。当视线看到后面白发白须,带着一股威严和仙气儿的张文仲时,顿时就局促起来。
等看到了后面跟着的武卓、李元芳和杨安达,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心里明白应该把人往家里让,但手捏着衣角怎么也张不开嘴。
刘博朗对赵家小妹的性子太了解了,直接充当起了主人。把张文仲和武卓几人让进院子,打发赵家小妹去烧水泡茶。
亲热的跟正屋门口扶着门框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然后介绍了张文仲。
老太太农家出身,见识不多人也实在。和自家闺女一样,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医,只顾着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文仲经验丰富,并没有急着诊病。
在堂屋坐下后跟老太太唠了会儿家常,闲聊中大致了解了一下病情、症状。等人完全平静下来,才搭脉检查。
随后要来以前用过的方子逐张看过,捋着胡子沉吟了一阵,拿起刘博朗早就备好的毛笔写下一剂药方。
枸杞、菊花、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再以蜂蜜为引,正是之前武卓给出的杞菊地黄丸的方组。
将方子递给刘博朗,交待道:“按方抓服,忌重油重盐,大荤海腥,半月后带着人到我医馆复诊。如中途有不良反应,保持平卧,第一时间通知与我。”
“好,好!”刘博朗连连点头,双手借过方子。
张文仲又交代道:“药物只是一方面,最好再辅以针灸推拿,才能加速恢复。
另外,忌熬夜,保持心态平和,切勿怒躁。”
“晓得了,一定按您吩咐。”刘博朗恭敬的应下。
“针灸推拿可以找孙长仙,让他便宜些,就说是我拜托他的。”武卓小声说了一句。
武卓这话听似是在给孙长仙添麻烦,实际上却是为双方搭线。毕竟老孙头儿只不过少挣些钱,却能就此跟刑部的实职官儿结交,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嗯,孙长仙的金针术独到,确是好人选。”张文仲对这种人情世故自然是了解的。
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看模样对孙长仙的本事颇为认同。
诊完病症交代了注意事项,张文仲随即起身告辞。刘博朗抓了药后还要赶回刑部,也没多做客气,陪在后面一起往外走。
张家小妹则扶着老太太,不顾阻拦的一直送到了院门口。
原以为这次连跑两家的出诊便结束了,谁成想一开门,院儿里的人全都傻了。
从武卓几个人进院儿开始算,多说也就过去了两盏茶的时间。然而就在段时间里,赵博昌家门外居然鸦雀无声的聚集了上百号人。
别说武卓几个了,就连刘博朗都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眼见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武卓下意识的站到张文仲前面。李元芳和杨安达几乎在同时,一左一右的把武卓护在身后。
刘博朗则上步卡在门口,将武卓几个和外面的人群分割开来。
一大帮人男女老少皆有,除了几个巡捕打扮的汉子外,余下的虽说不至于破衣烂衫,但看穿着打扮就知道都是些平头百姓。
刘博朗看清楚情况后,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目光透着警惕的扫过人群,随后落在站在最前面的一名老者身上。
放缓了语气问:“我记得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