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姑说,“回床吧,再给你拾掇一下。”
许玉莲乖乖躺到床上,从容地褪下了衣物。
胡仙姑走过去看了看,见棉团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沾染,就招呼王香草:“香草,王香草,你过来一下。”
王香草凑过来,打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咋了?你晕血啊?”
王香草一脸惊怵,问:“咋会这样呢?”
“这样就对了,说明药起劲了。”说到这儿,胡仙姑顺势在王香草的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说,“来,王香草,你过来。我都已经洗过手了,你再给她清理一遍。”
王香草蹲下来,笨拙地操作起来。
处理得当后,胡仙姑对着许玉莲说:“韩家媳妇,你自己学着点,隔两个时辰擦洗一次,一定别误了事。”
许玉莲点头答应着。
胡仙姑又对着王香草说:“你去把她婆婆喊过来,也好有个照料。”
“不……不,不让她过来!”许玉莲赶忙阻止道。
王香草一惊,问她:“咋了?”
许玉莲闷着头,不再说话。
胡仙姑说:“让她过来不光是有个照料,万一有个好歹呢?”
许玉莲又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珠子似的。
突然,她擦下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胡仙姑磕头。
王香草一把抱住了许玉莲,直着嗓子问她:“玉莲……玉莲,你这是咋了?起来,赶紧起来。”
“香草姐,俺不想让婆婆过来照顾我。”
“为啥?”
“那还不等于拿刀子扎俺的心啊!”
王香草安慰她说:“玉莲妹子,你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你婆婆又不知道实情,何苦呢这事?”
许玉莲一头扎到王香草怀里,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王香草紧搂着许玉莲的后背,爱怜地拍着。
站在一旁的胡仙姑不闻不问,一脸茫然。
王香草猜到了胡仙姑此时的想法,她是在用自己的冷漠,向许玉莲表明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怀孕的实情。
许玉莲哽咽着说:“我是没脸……没脸见她呀,一大把年纪了,对我……对我又那么好,我却……却……”
王香草伏在她的耳根处,窃窃私语道:“玉莲,那事没别人知道,别再嚷嚷了,传出去不好。”
许玉莲抹一把眼泪,看一眼胡仙姑,再盯着王香草,点了点头。
王香草极力压低了声音,说:“老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喊她过来时,只是说你男人回来过,因为吃了感冒药,所以就不想留下了。”
许玉莲这才平静下来,转身面对着胡仙姑,说:“谢谢你了老姑,这回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要不然就受大罪了。”
“用不着跟老姑闹客气,都是老街坊了,应该的……应该的……”说完冲着王香草说,“好了,那就这样吧,咱们回了。”胡仙姑语气温和起来,
“别……别着急走,总该让我答谢答谢你吧。”许玉莲说完,一步步挪向房角的橱柜前。
“玉莲,你想干嘛呢?”王香草喊住她。
“拿点钱给老姑,总不该让她白忙活吧。”
王香草走过去,搀住了她,说:“老姑是个啥人你不知道吗?心肠热着呢,不贪图你的钱。”
胡仙姑佯装生气地说:“你这媳妇,把俺看成啥人了?俺可没那么贪财!”
“不是啊,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心里过意不去。”许玉莲眼含着晶晶的泪光说。
“好了,你再犟了,赶紧躺下吧。”黄仙姑说完,对着王香草使了一下眼色,示意她有话要到外面说。
王香草会意,朝外面走去。
两个人到了外屋,站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王香草问胡仙姑:“老姑,你想说啥?”
胡仙姑小声说:“那钱你想给她多少?”
“就按你说的数给呗。”王香草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在胡仙姑面前晃了晃。
胡仙姑干脆地说:“我琢磨着,也别全给她了,拿出一点点,权作是我的辛苦费了,操心费力的,还炮制了那些药,更何况这事儿还损灵气。”
王香草心口一阵堵,支支吾吾地说:“你那一份不是……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那是两码事。”
“咋就成两码事了?”
“那是马有成的封口费。”
王香草讷讷着,一时不知该说啥好了。
胡仙姑接着说:“你去打听打听,这事儿要是去医院做,没个千儿八百根本拿不下来。再说了,身子更遭罪,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王香草知道胡仙姑是铁了心想再拿一份儿钱了,就问:“那你想……想再要多少?”
“不是我想要,是她该给!”胡仙姑变了脸。
王香草一阵膈应,就跟吞了苍蝇一般,但又不好跟她理论,如果不答应她,指不定会干出啥事来。
只得强忍不快,小声问她:“那你说个数吧,再给多少才好?”
“就五百吧,不多吧?”
“嗯,不多……不多……”王香草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装钱的纸包。
刚想打开,胡仙姑一把按住她,说:“钱不要你给,要给也得她许玉莲亲手递给我。”
“这还不一样吗?”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了,你给是你的,她给是她的。”
老狐狸,这还不一样吗?
何苦呢这是?
王香草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王香草,你是不是觉得老姑很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