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发誓说不会说出去。
“马有成他爹”担心身边有耳目,还是不肯说。
王香草脑袋大了起来,感觉像是顶着一座山。
她暗暗掐着胳膊上的细肉,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把该说的说了吧,带回去也不安心,是不是?”
“马有成他爹”停了片刻,像是在琢磨着该说还是不该说,然后话倒是很中听,我不说,是为了你奶奶好,让她在那边过得更安生些,更何况我也不想让她离去。”
“我奶奶要离去?她要去哪儿?”
“马有成特他爹”说她打算她第一个男人那里,虽然隔得不远,但也隔着几十里路,还要趟过五条河、三座山、九十九道岭呢,真要是走了,以后再想见一面就难了。”
听上去语气竟然有点儿伤感。
李秋菊插话问:“你说,她奶奶要去哪儿?”
“哦,她要去前夫那边了,人家去请过她好几回了,那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新房子。”
王香草直听得头皮发麻,懵懵懂懂问一句:“你是咋知道那些的?”
“马有成他爹”说昨天夜里见面了,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她还告诉你啥了?”
“马有成他爹”沉默了一阵子,告诉王香草,说她奶奶不想去找原来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长相不好,长着一张冬瓜脸,人也邪道,不是打,就是骂,厉害着呢。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
“马有成他爹”叹口气,说那就由不得她了,那是规矩。
“那活着的人能帮她吗?”
“帮不了,她得挪窝,因为你爷爷这边也有另外的女人过来投靠。”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他原来也有女人?”
“是啊。”
“这就不对了,听说他活着的时候,一辈子只娶过一房媳妇。”
“马有成他爹”又道出了一个秘密,说那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跟北村林家的一个闺女订过亲,就等于有了契约,就是有缘人了,到了下辈子,还得接着续前缘。
正一来二去说着,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王香草想到一定是姚桂花把胡仙姑给请来了,赶忙迎了出去。
胡仙姑风风火火走进了门,手里攥着一条桃树枝,边走边威严地呼号道:“死老汉,能耐你了,回来干嘛?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马有成他爹”不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凶了。
“再笑试试,我抽死你!”
“你不就是胡春生家的二丫头胡春妮嘛,见了你大爷也不问声好,没大没小的。”
胡仙姑进了屋,二话不说,抡起桃树枝就往马有成身上抽。
马有成嘴里竟发出了咿咿呀呀的怪叫声,叫声很尖利,活像是被“铁锚”夹住了爪子的大老鼠。
胡仙姑毫不客气,卯足力气抽着。
王香草看得胆战心惊,当他看到马有成的左脚不停地抖动时,偷偷拽了一下胡仙姑的后衣襟,小声问道,“他那只脚是咋的了?抖得厉害着呢?”
“哦,身上附不住了,就蹿到脚上了。”
“胡春妮,你这个死丫头,你不就是个黄鼠狼精嘛,竟然敢打起大爷来了!”“马有成他爹”大声怒吼道。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还要抽!”
“别……别,我走,我走就是了。”
“走,快点走,要不是不走我还要动刑。”胡仙姑咬牙切齿,又把手中的桃树枝高高扬了起来。
“好……好,我记下了,回去后非找你爹算账不可!”
胡仙姑毫不惧色,大声警告他,要是敢惊扰她家祖宗,就用桃木桩子钉死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俨然是面对着一个顽劣不化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