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啰嗦了,利索点儿。”高明堂命令道。
王香草蒙头蒙脑解开纽扣,把褂子脱了下来。
高明堂接到手上,接着命令道:“快坐到地上去!”
“发啥疯呀你?”王香草不解地问。
高明堂说:“做一做伪装,你坐到地上,打几个滚儿,把裤子弄脏,越脏越好。”
王香草这才豁然开朗,坐到了地上,来来回回磨蹭着。
高明堂蹲下来,把王香草的粉白褂子摁在了树下厚厚的尘土里,用劲揉搓了起来。
“你轻点儿,把给磨破了。”王香草心痛地说。
高明堂说:“磨破了才像真的呢,要是搞得太表面,会让人看出破绽来的,你也用点劲儿,裤子是多沾一些土上去,不就一件衣服嘛,等过几天我去城里给你买几身时尚的。”
“去你的!谁稀罕呀?好了,这样就行了。”王香草站了起来。
高明堂又反反复复搓了几把,拿起来看几眼,交给了王香草,说:“穿上吧,直接回家。”
王香草接过去,问:“回家以后呢。”
“进屋后,直接趴到沙发上,装出一副昏迷的样子来就行了,后来的戏就靠你自己演了。”
“要是没人去,我自己演给自己看呀,那还有啥意思?”王香草说着话,已经穿上了褂子,系纽扣的手有点儿微微颤抖。
高明堂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别人不去,马有成那个老东西也一定会去的,一夜里不见你的踪影,他还不急个半死啊。”
“那倒不一定。”王香草说着,抻了抻衣角。
高明堂制止道:“别……别抻直了,越皱巴越好。还有,你别走大道,出门直接奔老屋圹子那边就行了,尽量别让人看见。对了,还有头发,把发夹敞开,全弄散了,弄乱了。”
王香草就如此这般地照做着,一头散发遮在前额上,淡淡的夜色下,看上去像个鬼。
“嗯,这样的效果才好。”
王香草撩一下眼前的乱发,望着高明堂,问:“那如果遇见熟人呢?”
“那你就低着头,别说话,只管快步走自己的,让人觉得你是受了惊吓就行了。”高明堂吩咐道。
“人家要是问我呢?问我咋了,我该说啥?”
“你尽管闭紧嘴巴,不说话,走你的路就是了。”
王香草点点头,没再做声。
高明堂轻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鬼鬼祟祟朝外探望着,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对着后面的王香草招手示意一下。
王香草会意,抬脚往外走去。
出了门,惊觉地环视一圈,这才撒腿朝着西边的小巷子跑去,脚步轻盈,看上去十分的凌乱。
这时候天还没亮透,街上根本就没闲人走动,这让王香草紧绷着的心稍稍舒缓了一些。
但当让转进自己那条窄长的胡同时,心立即悬了起来,因为朦胧的晨曦中,她看到自己门前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脚黏在了原地,再也没有往前走的力气了。
“哎,那不是是王香草姐吗?”有人喊了一声。
王香草没有立马反应过来,头脑一片空白。
“姐……姐,王香草,香草姐……”有人边亲热地喊着,边朝着自己快步迎了上来。
王香草这才回过神来,眨巴了眨巴眼睛,望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喊了一声:“是崔玉柱呀,你……你咋在这儿呢?”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没事吧?”崔玉柱站到了王香草面前,禁不住问道。
崔玉柱声音里满含了惊疑与担忧,这让王香草心头一暖,浮起了几分感动,一时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啥。
越是这样,越是让崔玉柱不安起来,往前靠一靠,盯着王香草乱发遮面的一副模样,问:“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哎哟,姐呀姐,你倒是快说话呀!”
王香草摇摇头,额前的散发飞舞着,低语道:“没事……没事,没事的。”
“没事咋会这样呢?你到底去哪儿了?我们在村里村外找了一夜呢,连个影子都没见着,都快被你给急死了。”崔玉柱焦急地问道。
王香草摇摇头,叹一口气,说:“真的没事,让你们受累了。”说完就迈步朝着家门口走去。
门口的角落里还站在几个人,都默默地盯着王香草,屏声敛气的,话也不敢随便问一句。
王香草也没看清他们是谁,只觉得影影绰绰地有些面熟,只管开门进了院子。
等她进屋后,按照高明堂的意思,扑倒在了沙发上,斜着身子趴在那儿,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崔玉柱,人已经回来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吧?”有人喊道。
崔玉柱没有立刻回到,听上去他踢踢踏踏往前走了几步,说:“不行,现在还不能走,看样子像是出了问题,咱们咋好一走了之呢。”
“可……可咱们在这儿又能干啥呢?”有人问。
崔玉柱说:“要不我进去看一看情况再说吧。”
“你进去像话嘛,你是个未婚男人,她能对你说实话吗?再说了,就算被怎么着了,你懂个屁啊!”
“那……那该咋办呢?”崔玉柱为难起来。
有人建议道:“如果真是出了问题,那还是报警吧。”
崔玉柱喊道:“胡闹!咋能随随便便报警呢?我看咱先去告诉村长吧,听他的意思再说。”
“那也行,我都困得实在不行了,你赶紧去吧。”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