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桂花不接话,端着水杯坐回凳子上,触唇试一下,水有点儿烫,努嘴嘘嘘吹着。
吹过一阵子,才吸吸溜溜喝了起来。
王香草急得直跺脚,直嚷嚷:“姚桂花,你成心吊我的胃口是不是?上辈子没喝够水啊?你倒是快说呀!”
直到喝下了大半杯,姚桂花才停了下来,抬头说道:“这事啊,可不是一句话半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是不是那个小媳妇得罪你了,故意抹黑人家。”
“就算我嘴皮子再贱,也不至于拿人家小媳妇说事吧,再说了,谁家遭了那样的事都不好受,要死要活的,咋好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呢?”
“哟哟,看不出来啊,你姚桂花啥时变得知书达理了,看上去不像个庄户娘们了。”
“庄户娘们儿咋的了?实打实的有啥不好?我最反感那些酸溜溜的女人,看上去规规矩矩,背后里尽搞些小动作。”
“好了……好了,别拽了,快说吧。”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是上午在街口上,听那帮子娘们儿在嚼舌头。”
“到底咋回事?”
“听说那个贼摸进屋后,黑灯瞎火地就摸上了床,伸手一摸,你猜他摸到了啥?”
“摸到了啥?”
姚桂花扑哧一笑,说道:“摸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
“是啊。”
“胡说,她家男人不是进城打工了吗?”
“是啊,所以才奇怪呢,你猜摸到了谁?”
“死姚桂花,你今天这是咋了?想闷死我啊?”
“及你个人是马有成。”
“啥?”姚桂花眉头一蹙,“咋会是他呢?”
姚桂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明摆着嘛,简单得比放个屁都容易呢。”
“你是说马有成正躺在韩大双家的床上?”
“是啊!”
“切,谁信呀。”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呀,可那些娘们儿就是那么说的,谁知道当真不当真。不过吧,仔细想一想,也许马有成那个老东西能做得出来。”
“可人家那个叫啥来着?许……许玉莲对吧?她才刚刚过门没几年呀,连孩子都没生养呢,咋会干出那种事来?”
“谁知道是咋回事,说不清楚。有人说马有成犯邪了,也有人说他喝醉了,稀里糊涂就钻到那个小媳妇家了。”
“喝醉了倒是有可能。”
“先不说他的事儿,接着说那个贼摸到男人后又怎么着了?”
“他就是长着贼胆,也不敢久留呀,扭头就溜,却被马有成一把扯住了。”
“抓到了?”
“没有,扯掉了褂子上的一块布绺子,挣一把毛跑掉了。”
王香草咬着牙根,恨恨地说:“马有成这个老怂虫,本事呢?咋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没用的死东西!”
“你恨个啥?又不关你的事儿。”
“他一个男人家,抓到手的鱼又跑掉了,你不觉得可惜了吗?早些把贼人抓到了,村子里才能安宁下来啊!”
“你说的也在理儿。”姚桂花眼珠一转,问王香草,“你说,会不会是马有成故意设下的套,目的就是为了抓贼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那个小媳妇又有那么高的姿态,为了抓个贼,宁愿舍弃自己了的名声吗?”
“也许人家比咱看得开,为了一村老小,豁出去了。”
“我看够呛,一般人做不出来。”姚桂花叹息一声,接着说,“弄得人心惶惶的,真想把郑成亮喊回来,不让他待在外头了,挣多少钱也不稀罕,整天提心吊胆的,说不定啥时候就把小命搭上了。”
说完竟眼泪汪汪的,满脸伤感。
王香草按了按她的肩头,安慰她说:“其实用不着那么害怕,不是有句话嘛,叫啥来着,对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人终究是长不了的,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抓住的。”
姚桂花这才抹一把眼睛,说:“不过,我来之前遇到了郑玉玲,她又是另一种说法。”
“她说啥了?”
“她说这一阵子村子里很乱,马有成放心不下,借着满村子察看,算是为老少爷们义务站岗放哨。当他转悠到韩大双家附近时,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于是就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把贼人给吓跑了。”
“这种说法你相信吗?”
“郑玉玲说得很认真,不像是编瞎话。她还说,这事儿都已经上报到镇里了,你想呀,要不是真的能上报吗?”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是假的,一旦汇报上去,那就成真的了儿,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嘛。再说了,这事吧,除了许玉莲又没第二个人能够证明,还不尽着他们啊。”
“那万一许玉莲给捅破了呢?”
“许玉莲有那个胆量吗?”
“这倒也是,反正郑玉玲满大街的在游说,不会是假的吧。”
王香草站起来,抻一抻懒腰,说:“好在没出大事,人好好的就好,其他的爱咋着咋着吧,懒得费那个脑筋,有空还不如躺床上打盹呢。”
两个人相继上床躺下,拉灭电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女人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王香草睁开眼睛,问姚桂花:“外面是啥动静?”
“好像是放鞭炮吧。”
“这不年不节的,放啥鞭炮呀?”
“不会是村里又发生啥事情了吧?”
“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