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二爷看到闺女,有些讪讪,“你又怎么在这里?”发现史秸好似日常走惯这里的,脸都黑了,“大家闺秀,鬼鬼祟祟,你是要私自出门?你这偷摸出行的习惯怎么还没改?!!”
史秸怎会说她想出门购物,嗔道:“爹!我好心好意出来给你开门,你怎么这样说我!那我还是把门关上,你自己在外好了!”
史二爷赶紧窜了进来,“好丫头,数你孝顺。全家人就你想着爹,还知道出来看我一看。”
史秸很少能看到父亲这么跳脱的一面,抿唇偷笑,胡诌道:“我就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爹真在这里。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史二爷胡乱点点头,底气不足地道:“你娘,还在生气没有?”
“娘在给爷爷的衣袍上绣寿纹花边,快收口了。媳妇孝敬公公天经地义,做儿子的自然不遑多让。爹你出去一趟,可是准备了好礼物,要在爷爷的寿诞上亲自献上?”
爷心中有儿,儿心中没爷。史二爷压根就没想过给亲爹准备什么礼物。老人家的礼物,不一直是家里在准备,他个人能准备什么,何况他也没钱买礼物。
史秸笑眯眯地给史二爷戴高帽,“爹爹,我就知道你比大伯孝顺!大伯准备的什么徽砚、松墨、字画那还不是让仆人去买,哪有爹亲手置办诚心。爷爷又不是贪财的人,他要的还不是儿女的心意。”
史二爷额头冒汗,就兜里那仅存的四两银子,他就是亲自置办,能置办个什么好东西。老爹不肯拿钱,老婆不肯出钱,他上哪儿弄钱去买礼物。
史秸火上浇油,“爹,你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在桃花苑玩飞花令,赢了七八十两银子。我觉得银子挺好挣的。”
穷得叮当响的史二爷听说有这么大一注钱,眼睛一亮。
史秸连忙捂住荷包,“钱已经用光啦!爹,我半个时辰就能挣好几十两银子,爹要是发奋些,肯定能日进斗金,我看好你!爹,我看上了一支银钗,很是好看,你出钱帮我买回来戴给你看呀!爹,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爹,拿点零花钱给我呗……”
史二爷头一回体会了一把儿女都是债的滋味,好悬没骂一句讨债鬼,匆匆路过厨房,脚一下子就定住了。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嬷嬷在煮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史秸假意高声喊老嬷嬷,“锅里炖的什么呀?”
老嬷嬷老老实实地道:“萝卜炖筒子骨。”
史秸个促狭的,笑道:“那爹可就没口福了。你一向嫌弃啃骨头不雅,从来不吃这个的。爹,你饿了没,不吃骨头那就吃其他菜嘛,不过可惜还没煮熟,我这就去厨房催催,叫嬷嬷早点开饭。”
史二爷揉着肚皮,闻着香气儿,脚步怎么也拔不动。
史秸轻快地走进厨房,掀开锅看了看,发现骨头炖得已经熟了,只是还不够软烂。连汤带骨头舀了一碗起来,再装了一碗米饭配上凉拌萝卜,放托盘里端出来,笑道:“爹,来吃饭!”
史二爷没好气儿地敲了敲史秸的头,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真舍得你爹挨饿!我连早饭都没吃,就急着赶回来,谁想到你娘不准我进家门!”
史秸将饭菜放到石桌上,“爹,快吃吧!等下娘来了,撵你呢。”
“她敢!”史二爷哼了声,又道,“小丫头,几个女儿,数你最精怪,面上憨!难怪阖家孙辈,你爷爷最怕你!”
史秸看史二爷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父亲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年近不惑,仍是不通凡尘俗物。
进厨房和老嬷嬷将明日的菜谱定下来,又定下需要采买的一应物什,再出来时,史二爷已经吃好了。
史二爷畅快地道:“老嬷嬷厨艺越发精进了,有赏!”
史秸立时接话,“赏多少?爹快给我!”
老嬷嬷探出头,“二爷,那是四姑娘做的。我的菜还蒸在灶上呢。”
史二爷又弹了史秸一下,“有好厨艺为何藏着,怎不早点拿出来孝敬你爹我!”
史秸揉着头,“爹!不藏着顿顿你让我做饭啊,那我不累死了,不干!不过若是能多给点月钱花用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想得美!”史二爷偷摸地看前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何事,怎的你娘气性这般大,连门都不许我入?”
“媒婆上门给大姐提亲了,说的是那个奴籍从良王地主家。”
嘭的一声,史二爷手掌击在石桌上,生疼。不好在女儿面前丢脸,忍着不甩手驱疼,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不知所谓!我的女儿,他也敢肖想!”
史秸淡淡地道:“为何不敢想?”
“为何敢?!!我堂堂御史……”
“那是从前!”史秸提高声音,“如今有什么?官身没有,家资浅薄,人情疏淡,孤独一隅,要不是借着祖父名声,说不准人家都想不起有史家二房,还登门提什么亲?!全家姑娘都老死宅门,不嫁人好了!”
史二爷奇怪地看向史秸,“四丫头,你又怎么了,说这种话……”
“不知羞耻,将嫁不嫁的挂嘴边,有辱斯文?爹,矜持不能当饭吃,再不着急,我们这房就废了!”
这个嘴里喊着嫁人,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孩子是他养的女儿吗?
史二爷瞠目结舌,巴掌由疼变痒,“你!女孩子家,怎敢这样说?你娘怎么教你的?”
史秸盯着史二爷的巴掌,“爹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