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啊史秸，你这个人，是不是吃老虎胆长大的？怎么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人都不怕，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父权夫权君权概念？以前我觉得你无非有些胆大而已，现在却觉得，岂止胆大，简直是妄为！”
“怎么，你觉得我的想法不好？那你就是不懂上位者心思了！世上能人千千万，想脱颖而出，就要做旁人想不到的事，按部就班虽然不是不好，可走捷径反而更能抓人眼球！你出彩，皇帝一下子就记住你了，怎么不能借此要个官儿当当！”
许坤懒洋洋地靠在床架子上，“傻话！我无军功爵位又无至少举人以上功名，连入官门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要官，怎么服众？”
“就你那半壶水，难道还能更进一步考个举人进士？当官什么的，还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哪里要什么服众！你看满朝文武，真正按部就班升官发财的有几个？你文化上不行，却可以先一步占个位置，等你资历有了能力混出了皇帝前露了脸，还怕混不出个前程？”
许坤撇撇嘴，“有前程到底受人指摘。我祖父还是正经科举出身的两榜进士，不过是名次低些，做个工部侍郎都有人非议他出身不正，更别说往前进一步了。现下占了位置，不图以后前程差不多。”
“你要个什么前程？封侯拜相还是入阁？”史秸忍不住笑道，“许公子居然以科举清流标榜自己，想得好，做得到不？”
许坤气得拍床，“你嘴里有一句好话不？就那么看不起我吗？武艺上试试，我能单挑无数个都不带喘气儿的！”
这种话听了不下百遍，早就听腻了。
“管你的！反正我的主意你要不要听听嘛？”
许坤心头老大不痛快，愤然，“史秸，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一介武夫，配不上你？”
史秸逗他，“配不上你就放手啦？”
许坤狠狠夹了她一眼，“做梦！”
“这不挺有自信的吗！那你妄自菲薄个什么劲儿，要有清流出身自己努力呗，要名正言顺就进宫毛遂自荐嘛，两不耽搁的。还是说你不敢去，是心里害怕了？”
“我许坤会怕？”
“那不就得了！”史秸循循善诱道，“隆港以后肯定会有外国人出没，鸿胪寺设个分部，要不再添个专管贸易的商务部，或者延伸到军机防务，哪样不要人手？你又会外国话又有武力值又有人脉资源，关键又亲手参与了隆港设计建造，真要选人的时候，是不是你最合适？你就用三寸不烂之舌，将我们对隆港的近期远期计划跟皇帝细说。然后回到初衷，说隆港建设遇到难题，我们想怎么和商家合作解决，最后需要皇帝施以援手，给个正当名义等等。只要你嘴巴会侃，说出的东西够新颖够刺激，就算皇帝不同意，也至少在他面前挂了号，知道有你这么号人，是不是也能为未来扫清道路？”
“够新颖够刺激？你怎么知道皇帝爱这个？”
“这不显而易见嘛，我的爵位怎么得来，你心里还没点数？他要是个墨守成规的皇帝，或者这样说，他还是之前那个推行前朝政治的皇帝，怎么可能突然给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赐爵！新朝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在必行，需要的，可不就是新颖刺激的东西！”史秸赞道，“这位隆昌帝真是位励精图治的能人，隐忍二十多年，江山坐稳，帝位牢固，才渐渐锋芒毕露，改变国风。这个朝代，看似秩序井然，实则危机四伏，变数极大啊！”
许坤没管那些有的没的，只抓了核心重点，“闹了半天，你找我就是为了解决隆港缺钱的问题来的？”
最重要的事都说了，史秸精神放松，打了个哈欠，慢慢滑进被窝，“这个事儿同你祖父商议一下嘛，也不是非做不可。只是我觉得要出头，必然要做旁人不敢做不屑做的事，剑走偏锋，更有取胜的把握。”
声音越来越小。
许坤道：“光想着前程了，就没想过冬日赶路的辛苦吗？”
“你要是个弱鸡我也就不怂恿你去……这种事趁早，等耽误了工期就迟了，你想搞事都没机会……哎呀，好困啊，睡觉啦……”
许坤听到小小声的呼噜传来，有些无语。这家伙特神奇，干正事时长夜不眠，正事一完拉倒就睡，一刻都等不及，快速切换好像就没有睡前思考这个程序似的。
打了个盹，到了后半夜才推门出来，找来留兰芷兰，“随时给我传消息。至于旁的，像来找我会面这种事，要问清楚了才可以。别自作主张，她不喜欢。”
二兰对视一眼，同时抱拳，“是。”
外面已经雪光明亮，早就没了心思回茂林，脚尖一点，朝祖父那里去……
史秸一觉睡到自然醒，坐起来呼了呼鼻子，发现感冒全好了。
推开门，“我今天要出去，二兰一起吧。”
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留兰忙道：“我马上出去准备。”
“昨晚的事不要有下一次，可知？”
“是。”
薄荷捧了热水进来侍候史秸洗漱，“姑娘，我能一起吗？自从来了两个女护卫，姑娘都不常带我出门了。”
没病没灾的，史秸心情大好，“要来就跟着，只不许和小厮拌嘴。”
薄荷嘟嘴，“又不是我主动的！次次都是他们挑事！”
史秸笑，心想真是个傻大姐，“他怎么不去挑旁人的事？总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薄荷不情不愿地应了，“谁知道他们哪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