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史二老爷越气愤,只觉得这些年来的委屈完全是白受了,跳着脚怒骂,“老祖先的根子真是烂透了,生出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子孙!这样的祖坟留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锅端了,省得你们借着祖宗的由头,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来来,至阳,快拿家伙去,不用等着以后了,就现在,我们爷俩去把祖坟挖了了账!”
乱拳打死老师傅,史二老爷这么一发疯,就什么都谈不下去了。这位狠人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是真的要去拿铁锹挖祖坟。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喊叫的怒骂的阻止的,简直不能更乱。
幸亏祖宗保佑,这个冰冻季节,那祖坟被冰凝得结实近致,可不是一把铁锹挖得动的。不然大节日底下,卧房缺个角少个梁的,到底不雅观。
也是老祖宗的英灵已投胎,要不然这会儿定能从坟里气得跳出来!
想吃白食的固然不好,要挖房子的则是罪大恶极!
怎么出了这样一个不肖子孙,连祖坟都要挖!
史二老爷骂骂咧咧地回到家里,“不住了不住了,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处处都受人欺负,有再多钱也住着没趣儿!我们跟着女儿住去吧!小四有本事,跟着她总吃不着亏!”
夏氏没好气地道:“你是真疯了不成!女儿嫁出去,老岳父岳母也跟着跟去啊,不怕被人笑死,亏你还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那怎么办?秸儿出了门子,还有秾儿呢!能干的尚能使手段害得婚事差点告吹,普通的岂不是要被那起人折腾死!招赘不同于嫁人,要捣乱的地方多着,咱们应付得来吗?”
夏氏皱眉,这糟心的婚嫁,简直被人完全辖制住了。
“这回这么一闹,他们什么都没得着,岂会干休!不借着史秾的婚事搞事,我的名字倒着写!女儿没成婚之前,我们总是处于弱势,索性丢开手,离了这里,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夏氏有些舍不得百芳园,“好不容易打开了路子,突然走来,那可真是会便宜了旁人!”
史二老爷道:“有舍有得,女儿那么本事,自然会做出安排,怎么会便宜别个!天无绝人之路,怕什么,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
夏氏叹了口气,“说来说去都是没儿子吃的亏!如果那个麻子姑娘的肚子真是你的,其实我也不是容不得人……”
史二老爷乜斜着眼睛,“得了吧!夫妻多年,谁还不了解谁!”
夏氏道:“谁叫我生不出儿子,天生站不稳脚。你尚且身强体壮,若有心我也不阻止你了。我只管靠着女儿过活,含饴弄孙,亦是美事一桩!”
“我呸!你也是打着摘桃子的主意了!我们好容易养大的女儿,怎能由你一人独享!族人有儿子的多了去了,可哪个不嫉妒我生了好女儿!十个儿子都比不过我一个女儿,我才不会为了生儿子,把我女儿得罪了!你们娘母一条心,就合着伙欺负我!”
“你不把别人气死都算好的,谁敢欺负你……”
夫妻两个夜话儿女之事,未婚夫妻也在一起促膝长谈。
再不在乎宗族,心情总归受了影响。
许坤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个家族又是清白的?我们许家同样一团乱麻,多少是非。”
自爆己短能最快地拉拢彼此关系,弥补许久不见而产生的生疏感。
“我们家到底没有分出去,不过自祖父始,族谱上便与京城其他几房成员分开了,等我们拜亲时,就用不着面对那些别有居心的亲戚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史秸抿嘴笑了,“那得省下一大笔见面礼了!”
许坤笑,“可不是!我年纪最小,辈分却大,底下都有两辈人了。认起亲来,得舍出多少红包啊。”
“可京城比我们乡下还讲究宗族亲缘,这样分开,会不会对你们家有影响?”
许坤道:“这个决定是父亲做的,他也是为了我。我风头正盛,走的又是孤臣路线,和人牵扯太多终究对我的仕途有碍。要不是怕名声不好,父亲可能连哥哥们都不要了。虽说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但到了见真章的时刻,谁又顾得上谁!几个哥哥于我来说,只会拖累。”
史秸摇摇头,“那不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孩子都不要了,恐遭人诟病。如今你一举一动都在万众瞩目之下,这账说不得就要算到你的头上,骂你刮毒,容不得庶出兄弟。”
本身就是漩涡中心,随便一个不当就会放大到极致,这就是成名带来的代价。
许坤得意地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把他们分出去了!”
史秸一惊,“分出去了?”
“对呀!分家了!族谱动不得,家却分得!父母在不分家又怎的,那是针对的儿子,又不是针对的长辈。半年前,爹娘作主分家,把成家的哥哥们分出去了。”许坤有些抱歉,“可惜许承默没有成婚,便只分家不别居,可能会给你增添些麻烦。不过你放心,小妾养的孩子,再有心机也翻不出天来,我们只当养两个闲人,不必太在意。”
许坤注定要走孤臣路线,如果有家庭拖累必定得不到皇帝信重,只有疏远家族兄弟,依靠君王,才会有他的出头之日。而这么隐晦的目的,就是父子之间也不好宣之于口。
许坤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可不怎么精通,史秸却略一思考便明白了许去病的深意。
她不由暗叹一声,真是偏心的父亲啊,为了一个许坤,连其